送走老道后,祈翎出奇地并没有感到多么悲伤,反而心里还豁达了不少。老道肯定还活着,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那里无病无灾也没有烦恼,是对他出色完成使命的奖励。
这一回,山谷里就真的只剩下祈翎一个人了。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的时间轴是一样的,凉风悲秋,漫山枯黄,所有生灵似乎都在为严冬的到来积极做着准备。
在面对这个无声无息的悲伤之地时,祈翎突然感到了一阵来自心理的恐惧。老道把这里最后一丝余温也带走了,上午兰花正开,下午就已全部枯萎。
祈翎挠了挠发麻的头皮,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愿多待了。
临走前,祈翎把所有楼阁仔细清扫并检查了一遍,“流丹阁”里有几瓶炼好的“清心丹”,修士吃了补充灵力,凡人吃了延年益寿。一别六年,算起来自家老爹今年也三十有九了,正好带回去给他补补肾;
随后他又在“藏宝阁”掏了几件稀奇玩意儿,一件“雪银宝甲”,一把“火.药.枪”,前者号称刀砍不穿,后者号称百丈之内可破甲。
若是用这把枪,打这件宝甲,到底哪个厉害?
祈翎把宝甲当做内褂穿在身上,火枪揣在腰间,心想,这两件东西总有天会派上用场。
“乾坤海螺”,只要加持一些灵力,十里范围内即可自由对话,百里范围内可自由传音。
“乾坤镜”,加持灵力即可放大十里以外的情况,用来偷窥大姑娘洗澡再适合不过了。这玩意儿其实并不稀奇,宇文烨手里就有一台,说是一位胡商朋友赠送的,不过它那个无法加持灵力,最多就只能看个二三里远。
“霹雳珠”,江湖中“霹雳堂”的杰作,朝廷严令禁止私人携带,后被特供至边疆,用来开山打仗。
也一并收了,只要是带得走的,稀奇的,哪怕作用不大,祈翎都愿意带上,他把行李和物件儿统一系了个小包裹,随仙剑一起斜跨背在背上。
一番收干刮净后,祈翎不再滞留,使用御剑飞行之术,离开山谷。
“回家咯!”
……
好景不长。
好景不长是因为道法不稳,修为不高,涉世未深。祈翎就像个山精野怪一样,御着仙剑在空中肆意飞翔,时而上天招揽云彩,时而穿梭山林与飞鸟共舞,他显然已经忘了,脚下踩着的可是一柄极品仙剑,驱使她需要耗费极大的“代价”。
就在他快要飞出大山时,一阵强烈的气流突然迎面袭来,下一刻,连人带剑被吹得东倒西歪,他想稳住身形,却发现丹田内的灵气已所剩无几,心慌意乱之中,手脚也不听使唤,于是乎就这么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还好常年练武,人年轻身子骨硬朗,否则早就给摔死了。
“哎哟哟……”
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祈翎赶紧取出一颗“筋骨丹”吞下,打坐吐纳半个时辰,等力气恢复了些才缓缓站起来,拍着小肚子,自嘲:“看来肚子里的存货还是太少了些……”
灵气耗尽可不是那么容易补充的,往往要吐纳好几天,周围是一片平坦的荒原,灵气十分稀薄,不适合打坐修炼。
来时飞的那么快都用了四五个时辰,若是靠脚杆子走路的话,那得猴年马月才回得到家?再说了,这里究竟是哪儿?还属不属于大燕王朝的国土?
“咕噜咕噜……”没了灵力的支撑,辟谷也不管用了。又疼又疲又饿又烦,刚出师就出事,实在有些不吉利。
“救命呀,救命呀……”
祈翎垂头丧气,正漫无目的地穿梭在荒原上,突然听见一个女子的求救声,是汉语,是汉人!
祈翎喜出望外,同胞有难,岂能能坐视不理?直接使出“轻功草上飞”,踏着野草芦苇寻着求救声赶去。
……
一片丈许高的高粱地里,两个身裹兽皮绒裘的异族人正对着一个汉族女子施暴。女子衣衫已被撕碎,双手拼了命地护住胸口,手脚乱打乱踹,嘶声呼喊救命。
“他娘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辱良家妇女,看枪!”
祈翎已瞧见高粱地里的情况,可灵力刚好用尽,一步也跨不过去,生怕去晚了人家姑娘贞操就丢了,没多想,赶紧拔出腰间的火.药.枪,瞄准异族人的脑袋扣动扳机——
“嘭!”
拇指般粗细的铁蛋子直接将其中一个异族人的脑袋开了瓢,另一个慌怕了,提起裤子就往高粱地外跑,祈翎拔剑脱手而出,“唰!”的一声,飞剑砍倒一大片高粱地,那逃跑的异族人也遭穿了个透心凉!
“姑娘,你没事吧?”祈翎赶紧脱下外套,替那年轻女人裹好娇躯,好在他来得及时,女人的身体并无大碍。
女人披头散发,裹着衣襟瑟瑟发抖,嘴里细叨着:“不要,不要……”
“姑娘你放心,这俩畜生已经被我杀了,没人会再伤害你。”
祈翎安慰女人一句,起身走至所杀异族人的身旁,拔出仙剑的同时打量了一眼此人——皮肤粗糙如树皮,高鼻梁,大虬髯,厚嘴唇,身材壮硕如水牛,穿得是粗布麻衣与兽皮,腰间配有弯月刀。有一说一,又粗.又大.又黑又丑又臭又笨,显然非我族类。
“幸亏姑娘没被你糟蹋,这模样我一大男人看了都犯恶心。”
祈翎对准那尸体骂了声,走回去扶起女人,刚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谁料女人“呜咽”一声扑进怀里,一边嚎啕一边感激:“幸亏侠士出手相救,不然,不然我……呜呜呜……”
祈翎一直都觉得自己有种魅力,那就是总能让女人投怀送抱。可他又不知道该怎样把持这该死的魅力,“唉……姑娘你先别哭啊,这……你还能走路么?我们先出了这片高粱地再说可好。”
女人抬起头,泪汪汪地看了一眼祈翎,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很白,却不是健康的白,消瘦的面容上写满“病态”二字,她算不上好看,但也可怜动人。她摇了摇头,“我已两天没吃东西,刚刚那两个蛮人追我半里地,现在两股颤颤,实在走不动了。”
话说完,她羞愧地低下头,娇滴滴地唤了一声:“侠士……”
祈翎年芳十八,正是血气方刚的好男儿。即便没有这声“侠士”,他也应该助人为乐到底。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只从育灵园里摘下的灵果,递给女人说:“吃吧,本是我解渴用的,等到了村店旅舍,我再给你找吃的。”
“在下冒犯了。”
拦腰将女人捧进怀中,大步走出高粱地。
女人捧着灵果,刚止住的泪水又淌了出来,“哪里还有村店,全都被这帮畜生烧了,爹,娘,弟弟全都生死未卜……”
“姑娘,在下只是一介浪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你不妨和在下说一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祈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