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误入北院

小屋里虽说只有一张床的大小，可比起挤在那十数人的地方好多了。

　　最重要的是，俞凌霜以后想要半夜出去的时候，就不用再担心被人发现了。

　　数月后，一个冰寒交迫的夜晚，所有人都窝在屋里取暖的时候，俞凌霜突然推开门走了出来。

　　如往常一般，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圆口的小罐子，捂着厚厚的粗布衣服便往楼里走去。

　　外面北风呼啸，天寒地冻，望春楼也因着天气的关系，今日并没有什么客人。少了往日的热闹，一入夜老鸨便早早让人将门给关了，回到屋里休息。

　　俞凌霜进前楼的时候，大厅里早已没了人影，俞凌霜缓缓走到柜台前，将摆在案上的两盏煤油灯放到了近前。

　　将煤油倒了一点进小罐后，俞凌霜又转头朝着厅内的多盏油灯走去，直到将小罐装满后，俞凌霜这才满意的收起小罐离开前楼。

　　走至院中，俞凌霜瞬间有种要被吹倒的感觉。她忙将手抬起，遮住了脸颊，这才艰难的往屋子走去。

　　而就在她快要走到自己屋门口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抹亮光，想到锦娘信中曾提到的北院，俞凌霜忍不住就好奇了起来。

　　虽然锦娘曾告诫她，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去北院，可好奇心的唆使下，她还是忍不住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追溯着那星点灯光，俞凌霜好不容易走近了，可还来不及看看是什么人，突然一阵狂风大作，那灯光竟是被吹灭了。

　　耳旁传来的呼呼风声，使得俞凌霜听不到那处的声音。相对的，那些人自然也没有听到俞凌霜的动静。

　　顺着院墙摸着黑又走了几步，俞凌霜突然脚下一个不稳，竟是摔倒在了地上。

　　摸了摸摔疼的膝盖，又摸了摸所在的地方，俞凌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摔到了一个坑里。

　　这个坑并不大，不过因着四周长满了杂草，所以才没有被人发现。而坑的一边是一个洞，透过洞口似乎还能看见丁点儿光透过来。

　　俞凌霜见状扒开杂草，只见面前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狗洞，透过狗洞，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北院内的情形。

　　院墙内，因着刚才的那阵风，两个男人正飞快的进了一间屋子。

　　见院内没有了人，俞凌霜这才大着胆子，从狗洞里爬了进去。

　　整个北院，每个屋子都亮着油灯，仿佛每一间屋都住了人一般，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屋子，一些是纸糊的窗户，还有一些，却只在墙上留了几个巴掌大小的洞。

　　想到锦娘信中说过，北院是望春楼贩卖人口的老窝，俞凌霜便能猜到，里面只怕都是一些被贩来的人口。

　　走近屋舍，俞凌霜先是捅破了纸糊的窗户纸，往里面看了一番。屋内，几个面黄肌瘦的男女被绑在地上，因着穿着单薄，所以他们都挤在了一起取暖。

　　她们的对面，一个男子躺在床上，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看样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目光接触到旁边的屋舍，俞凌霜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一个不高的洞口下。

　　将头凑近小窗，俞凌霜往里面只看了一眼，便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屋内，不同于她之前看的屋子，甚至不同于她以前所见过的任何屋子。

　　因为里面根本算不得房间，而是一个大型的刑具房。

　　刑房内，除去鞭子烙铁、夹具钉椅之外，还有数种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刑具。

　　当然那些冷冰冰的刑具并没有那么可怕，真正吓到俞凌霜的是那些刑具上的鲜血淋漓。

　　血水滴在地上染了一地，只需看上一眼，便足以使得俞凌霜心神一颤。

　　锦娘曾经说过北院是个恐怖之地，让她万万不可靠近，直到今日，俞凌霜才明白，锦娘为何会如此强调这件事。

　　缓了缓心神，俞凌霜再次站起身往里面看。

　　屋内，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正坐在刑架上，一双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朝着她看来。

　　鬼使神差下，俞凌霜就这么和那双眼睛对视着，她的身子不知是因为冻的还是被那人给吓的，只一个劲的颤抖着，半晌都挪不动一下。

　　突然，模糊的面容被一张稚嫩的小脸挡住，俞凌霜这才缓缓眨了眨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来。

　　那孩子见到俞凌霜身子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突然开口问道：“姐姐，你是谁？”

　　俞凌霜闻言，目光有一瞬的呆滞，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

　　见俞凌霜并不回答，孩子似乎也并不是真的要问这个，只是在等了片刻后，才又道：“姐姐你身上有吃的吗？我和叔叔都饿了两天了，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叔叔到死都只能当个饿死鬼。”

　　孩子说话间看了看身后那个血糊的人，他的语气极为平静，丝毫没有一点慌张和恐惧，仿佛跟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待在一起，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一般。

　　耳边呼呼的风声依旧极大，可丝毫不影响俞凌霜听清孩子的话。

　　看着面前这个冷静的孩子，他的眸子是那么明亮，恍如天上的星辰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俞凌霜不知不觉便被那双眼吸引了，想到这近一年来的隐忍，那些黑暗里的日日夜夜，似乎在这一刻都寻到了指路明灯一般。

　　男孩看着俞凌霜依旧没有反应，并没有因为失望落空而显得难过，反到是对着她露出来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姐姐若是没有也没有关系，能在死之前见到你与你说几句话，我已经很开心了。”

　　男孩说完就这么看着俞凌霜，脸上丝毫没有因为快要面临死亡而感到痛苦与难过，反而是因为见到自己而开心。

　　看着男孩这般，想到自己刚刚在楼里顺的一个苹果和两个馒头，俞凌霜忙从怀里掏了出来，随即伸手递了进去。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馒头和苹果，男孩讶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接过了馒头。

　　“谢谢姐姐，不过有馒头就够了，苹果姐姐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男孩说着推了推俞凌霜拿着苹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