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他报告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季大夫,他已经看过三场表演了,但是还没有表态。”
鲁定公抱怨道:“夫子真是成事不足!还得劳烦寡人亲自出马!”
鲁定公第二天一早也化妆成平民赶到城外围观,齐国官员当然也认识他,便再次下了命令。结果鲁定公比季桓子更丢人,他竟然如醉如痴地看了一整天,散场时感觉四肢麻木不听使唤,他还以为自己中风了。他正准备离开时却倏然发现季桓子就站在旁边,两人互致尴尬地一笑;路上他又“偶遇”了几位大夫,一行人便有说有笑地结伴回城了。
鲁定公第二天便将齐国人送来的礼物照单全收了,并且从此“君侯不早朝”。不久,季桓子向子路透露他将罢免孔子的相邦职务的消息,子路当即知趣地辞去了室老的职位。他回到老师身边,将这个坏消息告诉了孔子。
师徒二人相向而坐,孔子心灰意冷,感到无比疲惫。孔子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满脸沧桑的模样,然后对子路说:“二十年前,我在齐国有幸见到了相邦晏婴。一连数天,我见他脸上都显出某种莫可名状的无奈和疲惫之色,就像被套上枷锁的奴隶脸上经常显现的那样。当时我心中十分不解,觉得他身为大国相邦,威风八面、列国敬仰、上下咸服,怎么脸上还会显出那种颜色?我刚刚从镜中看到与他相同的神色,这才明白其中原因。治国真是太难了:哪怕满朝皆君子,国家仍然治理不好。”
子路望着老师的忧郁面孔,担心他的安全和健康,于是说道:“晏婴只能侍奉齐侯,而没得选择;夫子与他不同,不必专门侍奉一君。”
孔子听出话外之音。理想的破灭、政坛的失意也促使他萌生了离开这个伤心地的想法,但是他心中仍有不甘,甚至仍对鲁定公抱有一丝幻想。他认为:鲁定公如果能抵抗住季桓子的“逼宫”,否决他的罢免提议,自己仍有希望实现政治理想。
可是,鲁定公为什么要抵抗呢?如果“堕三都”的计划已经执行完毕,季桓子肯定会毕恭毕敬地发出罢免请求,鲁定公也肯定会淡淡地拒绝请求;但是在目前状况下季桓子会发出请求吗?根本不会,他只要淡淡地说一句:“君侯,这次祭肉不要分给丘了。”鲁定公就得乖乖听命——他已经陪着鲁昭公在外流亡六年了,不想在花甲之年第二次被三桓赶出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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