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莱曼
镜像世界，艾琳离开后不久。
百无聊赖躺在甲板上注视着蔚蓝的天空，沈宇忽然心中一动。
是自动人偶的传声？怎么了吗？
听完了自动人偶对现状的简单叙述，同意了他主动对巴特兰出手的计划，沈宇突然有些犹豫。
要不要亲自操控自动人偶战斗呢？反正在这也没什么事。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头顶洒下的阳光被一道模糊的人影挡住了。
“艾琳大人，您回来了？”
沈宇坐起身，看清那人的脸时才发现，她并不是自己所想的艾琳。
“沈宇，你，果然，按照，约定，回来了。”
银发少女歪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全身不着片褛，但除了头部，其他都是由透明的水晶玻璃构成，透过那些水晶玻璃甚至能看到她身后的甲板，她的脸酷似艾琳，但少了一分生机，多了一丝死板，满头细丝银发折射着光芒，显然也是由水晶玻璃构成的。
“你是谁？你认得我？”
情况有些诡异，但沈宇并不慌张，毕竟，他的“底气”就穿在身上。
“你，不记得，我了，但，没有关系。”
少女靠了过来，温柔地抱住了沈宇。
“按照，约定，把这个，给你，以后，你会，想起，一切的。”
“记得，一定要，拯救，她啊。”
少女说着，她的身体上一点一点出现了裂痕，当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少女的身体碎裂开来，变成无数块碎片掉在甲板上，很快就全部消失不见。
唯一没有消失的是一面小巧的梳妆镜，沈宇弯下腰捡起了它，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
镜子本身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在它背面的左下角有两个小小的符号。
“莱曼”。
沈宇的手拂过那两个符号，心中浮现出了这个名字，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疑惑、担忧、不甘，以及......悲伤。
————————————————
不知多少次刀剑相击，蕾缇雅后撤一步，躲开了巴特兰的又一次剑击。
“梅伦！赛斯！”
“知道了！”
梅伦和赛斯齐声喊道，两人迅速上前挡住巴特兰的攻击，为蕾缇雅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凝滞的空气阻碍着长剑的挥动，角度刁钻的鲜血尖刺寻觅着破绽，如果是一般人哪怕勉强挡下这番攻势，也必然会手忙脚乱，但巴特兰却面色不改，依旧沉着冷静地应对着。
凝滞的空气？斩。
刁钻的血刺？斩。
巴特兰只是不停地挥剑挥剑再挥剑，梅伦和赛斯便顶不住压力连连后退，唯恐长剑触及自己。
“喝啊！”
休息片刻的蕾缇雅再度挥动右臂刀刃攻了上去，在场的所有人里也只有她能勉强跟上巴特兰的攻击速度。
虽然巴特兰在众人的围攻下依旧游刃有余，但这并不代表他完全没受影响。
剑速慢了。
蕾缇雅明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并抓住了这次机会。
当长剑与刀刃再一次相击时，蕾缇雅暗中发力，刀刃与长剑接触的地方悄悄裂开了一条小口。
咯嚓。
长剑嵌进刀刃之中，巴特兰立刻意识到不好，脸色一变，却已经来不及了。
“索妮雅！”
在蕾缇雅出声的同一时刻，索妮雅从巴特兰的影子中钻出，手中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巴特兰的脖子。
砰！
一颗子弹擦着蕾缇雅的耳朵飞过，抢在索妮雅之前击中了巴特兰。
不远处，伊芙微微放下狙击枪，但并未放松警惕，以防有变。
但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一枪精准地命中了巴特兰的眉心，连最后遗言的机会都没有，巴特兰就这么普通地死去了。
他的尸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蕾缇雅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精神稍一放松，疲惫感就如潮水一般涌上来。
她不顾形象地想要躺倒在地，但长剑与刀刃刺耳的摩擦声让她瞬间打起精神。
并不是巴特兰复活了，而是蕾缇雅想要躺下时刀刃卡着长剑才发出了那种声音。
也就是这时，蕾缇雅才发现，尽管巴特兰已经死了，但他握着剑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实在撑不住了，刀刃重新化作手臂，蕾缇雅终于如愿以偿地躺了下来。
“呼，总算解决了。”
“不，并没有。”安妮空灵的声音回响着，“传送阵建起来了。”
“什么？”
蕾缇雅努力想要撑住身体站起来，但刚刚放松了精神让她全身使不上劲。
“没关系，你就这么休息吧，接下来该我了。”
安妮的声音不再回荡，而是在蕾缇雅的身边响起，蕾缇雅努力扭过头，看见了安妮那张熟悉的笑脸。
由于角度的关系，她无法看清安妮现在的全貌，但在场的其他人却看见了。
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白色长裙包裹着曼妙的身姿，姿态的婀娜衬托着面庞的柔美。看着她，心底会不由自主地兴起一种不容亵渎的圣洁感，以及一种莫名的敬畏感。
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这种感受的就是自动人偶，不仅如此，他还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违和感，似乎在某些地方，安妮和自己之前见到的有了细微的差异。
好像，她之前，胸怀没这么宽广吧？
“成功了......是吗？”
“恩。”安妮点点头，宠溺地摸了摸蕾缇雅的头，接着站起身，脸上笑容一收。
“所以，在开打前不准备通报姓名吗？”
众人向她看着的方向看去，一位和巴特兰身穿同样军装的老者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出来。
老者满脸皱纹，时间的刻刀在他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他不似巴特兰一般不怒自威，反而就像乡村的农夫一般，给人一种平凡且温和的印象。
此刻，他满脸悲痛，眼角似乎有泪水留下，面对安妮的话语，他叹了口气，才回道：
“不，在这之前，请允许我将巴特兰的尸体带回去。”
“请自备。”安妮微微点头，手指轻轻一抬，一道光芒笼罩了巴特兰。
巴特兰的尸体渐渐浮了起来，光柱带着他慢慢移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臂抬着他走到了老者面前，又轻轻放了下来。
“需要我帮你抬回去吗？”
“不用了。”拒绝了安妮的好意，老者蹲下身，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没必要的，老伙计。你已经完成了任务，没有任何失误，没有任何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洗刷的屈辱......即便是有，这也是我的错，是我该背上这份屈辱，而不是你......唉......”
老者慢慢伸手，帮巴特兰合上了眼睛。
做完这一切后，他站了起来，手中的拐杖轻点地面，数个细小的球体从拐杖中飞出，贴到了巴特兰的关节处。
巴特兰的尸体再次浮了起来，老者微微弯腰，向安妮的仁慈表示了感谢。
“那么，我先带巴特兰回去了，之后有事可以来临时据点那找我，我会偿还这份恩情的。”
说完，老者转过身，带着巴特兰慢慢离开。
“有必要吗？反正都是要打，直接在这里解决不好吗？”
老者没有转身，只是停下了脚步：“你打不过我的，新神。在彻底掌握这份力量之前，你和顶尖的魔法师其实没多大区别，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吧。”
“哦，那你准备怎么偿还恩情呢？放过我们？放过圣雷萨？”
老者转过身，脸上带着真诚的表情。
“我可以帮你们争取一个不带任何痛苦的死亡。”
“......你的话和你的态度让我作呕。”安妮带上了不加掩饰的厌恶，她手一抬，一柄白光构成的长弓出现在她手中。
挽弓搭箭，白色光箭在空中一晃而过，却最终在老者面前停下了。
并非安妮手下留情，而是光箭被不知名的透明立场阻挡了。
“我说了，你现在打不过我的。”
“如果加上我呢？”声音从老者身侧传来，他偏过头，看见的是一脸冷意的艾琳和沈宇。
“你？可能吧，但也不是不能.......”
老者的话戛然而止，在艾琳身上，一股同安妮相似的波动散发开来。
“你也......”
“滚吧，回工程院去吧，之后想怎么样随你，至少现在，我没工夫理你这种垃圾。”
艾琳挥手打断了老者的话，态度恶劣至极。
老者并未被激怒，而是沉默地看看安妮，又看看艾琳，才转过身，带着巴特兰离开了。
“艾琳姑！”
同样打断安妮，艾琳抬头看向天空。
“接下来呢？你的计划是什么？”
她的做法让众人面面相觑，沈宇也挠了挠头，心中腹诽不已。
是在和我说话？我要不要回答她？
没等他做出决定，天空中传来了淡淡的话语。
“你确定要在这里谈这些事？”
同话语一起出现的，是一位披着白袍的金发男子，在他身后，威利笑着朝沈宇挥了挥手。
他们二人从天空中缓缓飘下，落地之后，艾琳双手抱胸看着他们啧了两声，而后转身一挥手：
“走吧，换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