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河岸是平静且寻常的,没有白天的热闹,更没有白天水下的恐怖,只剩下不急不缓的水流,和几个静静调息的人。
他们互相提防却也暂时的互相依靠,虽然本来几人互不相识,然而经过了早上的事情,他们对还活着的人有了些许的依靠感,至少在此时此刻。
因为相对于怪物,至少人类更加可信一点,即便他们在水中之时还想使对方葬身水底。
众人各自调息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圆月升起,银色的光芒洒满了大地,他们才陆续的睁眼。
在这屏障山下,即便是太阳光也很难的照耀到,更别提柔弱的月光了,虽然圆月悬空可他们这里还是显得阴冷黑暗,这峡谷口也是风口,呼呼的冷风让身上本就湿透了的流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突然地拔剑,剑刃出窍的声音引得其余之人十分警惕纷纷望过来,甚至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只看见流木已经熟练的斩下了树枝,劈开了几段干枯的树木聚成堆,用着火石艰难的点着火。
河岸边的水木本就水分极多,流木对于这种野外取火的手法还是十分的不熟练,不断飘出的白烟将他熏得不行,却也不见一点火星的出现。
“咳咳咳!”一时间安静的河岸边只剩下流木的咳嗽声。
黄色的光芒突然涌现,却并不是出现在流木的面前,而是感觉到旁边有一个火光逼近。
翻身拔剑,正想一道剑气劈过去之时却只见那火光慢慢悠悠的飘落到了流木的柴堆之上,引燃了折磨了流木半天的木柴。
只见离他最近的老道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浮尘搭在左臂之上,朝他拘礼示意。
流木也明白了这是这个倒是对他发出了善意的信号,收起剑,微微还礼,并且示意邀请他前来同坐,老道士仿佛知道会这样似的,也不矫情,盘坐到了流木的身旁。
“道长的符咒之法可真是变幻莫测啊!”流木感慨道,这不是吹捧,无论是在水下逃生的时候出现的护盾还是刚刚那个飞动的火焰,都是奇妙的术法,流木虽然不至于闻所未闻,可见到的也是少之又少,更何况,这道长的神秘之处流木感觉还是很多的。
“小术法,少侠的剑法才是卓越,贫道所见与少侠一般年纪的少年不知几何,但是和少侠有相同气质的人可是少之又少。”老道士也是夸着流木的成就,他这也不是刻意的恭维,他行走江湖数十载,虽成就有限,但见过的所为天才不计其数,但是想流木这样平和的气质的人真是太少见了,此中人如不中途夭折必定是人中龙凤。
也许是火光给两人身边产生了些许的温暖,也许是互相的交谈使各自稍稍的放下了戒备,两人相谈甚欢,流木感觉这样这一个晚上也就不至于枯坐到天亮了。
其余人看了也各自有着各自的想法。
光头大汉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踏步上了自己前来所乘的船只,从上面掂下来两坛酒,向流木老道士两人抛了过去,流木单手接住,回拢卸去力道收入怀中,将酒放在了身边;老道士更是神奇,两根手指点住了酒坛,酒坛就这么神奇的浮在了空中,随着老道士的手指所移动,缓缓的落在了他的身边。
流木看向光头大汉微微的点头,示意前来一叙,大汉一个跨越跳到了他们的身边坐到了一边,而后向两方作揖。
流木不喜欢这个大汉,只是因为他在逃走途中将两个前面的人扔给了身后的怪物,这种手法他很是不喜,但当时都是为了自己能活着,没人能说谁做的对做的错。
“你是不是对他拖下那两人感觉不舒服啊。”流木纠结的表情被老道士所看到的,而后问道。
流木没有答话,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虽说在逃命期间人皆平等,无论对错,可是善人恶人还是需要区分一下的。”老道士继续的解释道:“此人乃是云洞派门下弟子,此去前来并非为了那官府的赏银,而是为了清理那两个同门败类而来,你可也看见了他驱逐出其他人虽然使人口吐鲜血,但也是毫无性命之忧的,方可知道他的为人。”
流木看着这个摸着自己头的大汉仔细回忆,果然,虽然他伤人之时声势浩大,可却没见他手下有一人身陨,多是口吐鲜血在地上哀嚎,要知道,这种能吐出鲜血的外伤,对于普通人可能是不得了的大事,可对于武者来讲不过是修养几天的事情。
流木现在看着这个大汉觉得他有点憨憨的了,只是在那傻笑,他扭过头对着老道士讲:“哦,那道长又出身何处呢,对此人的身世来历如此的清楚。”
“哈哈哈,贫道乃是一方云游老道,出身神教,早已从门中隐退,不过问教派中事,志在云游四方啊!”老道士抚须笑道。
“神教,怪不得道长对方术如此的精通。”出身神教,流木便知晓为什么这个老道士的术法如此的炉火纯青了,看看他的“贵人”陈寻就知道了。
此时,一道庞大的黑影从旁边出现,众人眉头紧皱突然扭头,不会是这岸边也会有什么怪物的出现吧。
那庞大的身影渐渐地走出了黑暗的森林,一个巨大的野猪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过看样子已经死去,野猪的身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轻松的扛着它缓步向三人走来。
“有美酒怎么能少的了烤肉呢?”那身影率先的搭话到,声音显得清脆婉转。众人此时才看清,原来是水下用丝带淘逃生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前去森林深处打了一头野猪回来,她的身材相对于野猪的臃肿来讲实在是太小了,要是不出声,怕是众人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找的到她。
此女子于流木年龄相仿,而且性格也相对于开朗一些,流木见其搭话也不拘束:“由女侠出手所捕猎到的肉这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那女子听到流木的这番言语却突然显得很是羞涩,不再搭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了一旁。要知道,虽然流木此番话对一般的江湖女侠来讲没什么不妥,可这位“女侠”只是第一次出门而已,装作十分豪爽的样子却听到这番话显的有些紧张,这也属于正常的样子,可是不知情的流木却显得一头雾水。
此时在一旁的只有两位兄弟了,他们流木没怎么关注,好像是同行之人,属于那种不怎么显眼的人,不过现在四人已经聚在了一起,单单落下他们也是不合情理,于是流木叫到:“两位兄弟,我们这里缺会烤肉之人,不知两位可否前来帮忙?”
流木说完,其余三人会心一笑,在场的人,虽说有初入江湖的小白,可是这烤肉的技能可是打小就会得东西,自然不需要他人帮助,这只不过是给他人一个台阶而已。
那二人很显然也不是笨人,自然而然的接下了这句话,前来相聚。
说来也幸运,来此地的人多数都是为那悬赏而来,可他们要么被高手驱赶,要么被失踪于水底,凶多吉少。反而如今活着的一群人中倒是没人想要那财宝了。
饮酒吃肉,江湖行事本就是不拘小节,虽然原本众人还都互相提防,可是一阵交谈之后便大致大了解了其他人的为人处世方法,那刻在骨子里的气息,发散来了,所有人便知道对方是友非敌,于是便显得十分的高兴。
流木自己是不能饮酒的,不然不知道自己会出什么丑态,可是此情此景,连女人都喝了不少了,如果自己不小酌一杯,岂不是扫了众人的性质,于是硬着头皮喝了一杯,可他刚感觉有醉意上头,下意识的运转了真气,一股清凉的气息驱赶了醉意,他丝毫没有感觉到醉意袭来。
他看了看酒杯想到:“这样我不就可以不在一杯便倒了!”
流木趁着高兴,踮起酒坛直直的灌了下去,惹得他人一声叫好。要知道,以前别说这样了,就是他有能耐喝一大碗酒已经是了不起了。现在有了喝酒不醉的能力,自然是要痛饮一番。
流木还是只是年轻,他没注意到的是,连拿出酒的大汉都是一点一点的喝下去的,在场的诸位也都是有不俗真气之人,他们难道不懂真气解酒的功效么?当然不是,而是他们都很清楚,真气可以解酒,但是凡事都是有个过程的,真气解酒的速度可不是一瞬间完成的,流木这个自然无人给他讲述,半坛子酒灌下去,一个酒嗝,瘫倒在地,不省人事,这就是酒量不好还要喝酒的人的下场。
还好在场诸位皆是正派君子,除了稍微的嘲笑了流木的酒量以外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现在的流木可是真的不设防的,要是有人对他做什么手脚的话,他可就完蛋了。
不过,终究还是相对欢乐的相安无事的度过了这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