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宏义宫秦王府内,也在举行着一场夜宴,与李建成不同的是李世民宴请的不是家人,而是与他一起出生入死,披肝沥胆,纵横沙场的武将,和为他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的文胆。
承乾殿内灯火通明,聚集着张公谨、尉迟恭、段志玄、张士贵、侯君集、程知节、秦叔宝、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长孙顺德、杜君绰、李孟常、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文官武将三十余人,人声鼎沸,济济一堂。这些人中间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独当一面,别说东宫,就是大唐朝廷里也没有这么多人才。
程知节最终被李世民以抵抗突厥缺乏勇将为名留了下来。
李世民摸了摸上嘴唇上的一字胡子,站起来说:“诸君,明日午时大军出征,到了军中便不能饮酒,本王今晚略备薄酒,与诸君痛饮,尚若到了军中被我发现有人饮酒的话,军法无情,黄泉路上不要怪我。”
身体魁梧满脸虬髯的程知节,拍了拍坐在他身边的段志玄大声说:“老段,听到没有,大王这是说给你听呢,你小子可千万别被大王抓到,要不然再想喝酒就得等到明年清明了。”
“放心把老程,就算被大王抓到,也是我们俩一起被抓到,一起等明年清明。”段志玄不甘示弱,历声反驳。
和他俩隔着一席的尉迟恭嘿嘿笑道:“到时候我向大王请命,送你们俩上路,死在某家手里你们也不冤枉。”
他又扭头对和自己同席的秦叔宝说道:“叔宝你说对不对。”
秦叔宝笑了笑说:“要是真那样的话,他俩的妻子儿女也就都归你老兄养了。”
一个小厮走到李世民身边,说了些什么,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片刻之后,一群小厮端的端抬的抬将一盘盘烤得皮开肉绽的肥鸡、肥鸭和煮的香气四溢的牛羊肉,以及一坛坛开了封的陈年老酒摆放在众人面前。
十八名身强体壮的武士披甲持戟鱼贯而入,随着鼓乐声缓缓起舞,引颈高歌;“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这曲秦王破阵乐婉转而动听,高昂煽情极富号召力,听得殿上众文武激动不已,热血沸腾。
李世民端起酒杯,大声说道:“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诸位请满饮此杯,祝我大唐,兵锋所至突厥贼寇望风奔北,还百姓以安居,四海以清平。”
仆役们逐一倒满矮桌上摆放的金盏银碗,众人纷纷举杯附和。
“大王,张衮回来了。”一个侍卫走进来,在李世民耳边轻轻说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酒杯,和长孙无忌耳语了几句起身离开。
“大王,大王,不许逃席,俺老程和老段还要敬你酒呢!”眼观六路的程知节看见李世民起身,举起酒杯大喊道。
长孙无忌对侯君集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侯君集立刻提起一坛酒向程知节和段志玄走去:“大王有事,某家来与你们斗酒。”
李世民的书房里,张衮正带着一个人焦急的等待着秦王。
“参见大王。”李世民进来张衮与那人一齐跪下磕头。
李世民一个箭步走过去,搀住那人的双臂说:“快快请起。”说完又拍了拍张衮的肩膀冲着他笑了笑说:“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张衮没有说客气话,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五年了吧。”李世民凝视了那人许久,忽地叹了口气,问道。
“是,五年多了,当年若非殿下援手,树义早已身首异处,做了孤魂野鬼。”那人恭恭敬敬答道。
李世民摆了摆手,默默注视着刘树义:“当年肇仁公与树仁兄之事,世民无力回天,深感愧疚,树义兄这些年在那边受苦了。”
“当年都怪裴寂那个老匹夫在皇帝面前进家父的谗言,父兄之仇不共在天,树义恨不得生啖其肉,活剥其皮。”刘文静的次子刘树义咬牙切齿地说。
李世民嘴角浮现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他清楚刘树义最恨的不是裴寂,是他的父皇李渊。只是不肯明言罢了。他拉着刘树义走向旁边的胡床坐下来。
“你是怎么和北边谈得?他们是什么意思?”刚刚坐下李世民就焦急的问。
刘树义双手抚膝,身体前倾说道:“突利可汗那我已经说好,他说只要殿下需要,愿意随时配合我们,条件是每次额外给他黄金千两,颉利可汗似乎胃口很大,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可敦前隋义成公主的原因,他想要的是大唐的土地和人口。”
李世民边听边点头,听毕开口道:“没关系,只要他们两个可汗达不成共识就不足为惧,我听说刘黑闼余孽王小胡是也在突厥,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刘树义听完愣了一下,然后开口说:“有,王小胡在刘黑闼兵败身亡后啸聚刘部残余千余人退入突厥,义成公主说他们是“忠义之士”,劝颉利可汗不要杀他们,并且给他们马匹军械留他们在帐下听用,王小胡也在日夜游说颉利可汗对大唐用兵,他好趁机为窦刘报仇,此次突厥入寇便是以王小胡为前锋,大王是不是想除掉他?”
李世民笑道:“不,山东平定以有两年,王小胡基业全无,羽翼不丰,掀不起大浪来,现在留着他反而更好,你想办法多和他接触下,此人将来可能有用处。”
刘树义想了想,欠了欠身子慢悠悠道说:“这个容易,王小胡找过我好几次,想拉我和他一起干,只是大家目的不同我一直没有答应他。”
李世民皱了皱眉笑着说道:“没关系,尽管答应他的条件,他是想杀我,给窦建德、刘黑闼报仇,我佩服他的勇气和忠心,不过他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了,窦建德、刘黑闼全盛之时拥兵数十万,战将过百员,尚且不是本王的对手,他区区王小胡只是一跳梁小丑,连和我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刘树义点点头没有说话,李世民在军事方面的建树天下皆知,他相信就是一百个王小胡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你能不能在颉利那边找个盟友,不管他提什么条件你都可以答应。”李世民舌头舔了嘴唇说道。
刘树义想了想:“阿史那思摩那可以试一试,此人是员勇将,只因肤色白长得像波斯人,颉利怀疑他不是阿史那家族的人,一直受到颉利的打压,不让他统兵,一些重要的决策也不让他参与。与他结盟应该可以办到,只是他在**没有什么实力,只怕对我们的帮助不大。”
李世民摇了摇头,然后说:“树义兄,此言差矣,要的就是他没有实力,这样他才会真心实意得和我们结盟,他需要我们帮助他拥有实力,你带三千两金子回去,给突利两千两,剩下的你自己分配。”
刘树义抿了抿嘴说:“殿下说得极是,我一回去就照殿下的意思做。”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一路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和我一走,具体细节我会让张衮安排。”说完提高音量将屋外的侍卫喊进来,吩咐他带刘树义下去休息。
李世民回到承乾殿时,大殿上已是一片狼藉,全然没有了刚开始的秩序,尉迟恭、段志玄、程知节、秦叔宝、这几个好酒的早已喝得东倒西歪,尉迟恭与段志玄依然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秦叔宝则不知道从那找来一柄利剑在大殿上给大家表演起了剑舞,晕头转向的程知节拉住大力士张公谨非要和他掰腕子,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三人不知道在一起说着些什么,其他人也是或三一伙或五个一群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说的话题大多是明天出征的事。
李世民看了看没有进殿,对殿前的一个侍卫说:“你去叫舅爷和房杜二公到我书房来,再叫人弄些点心,也送到书房来。”
侍卫应声去办,李世民转身又回了书房。
长孙无忌等三人来到书房时,李世民正就着茶水吃点心。看见他们进来,赶忙放下手里的半块桂花糕问道:“东边今天有什么消息?”
杜如晦微微一笑:“不出乔松所料,东边快要内乱了,李承道今日也向太子请命,要随军出征,太子已准,并将原来给李承明的三百骑兵转给了李承道。”
李世民可能是被桂花糕噎着了,端起茶盏猛喝了两口茶水说:“是太子妃教的,她怕承道的地位受到威胁,看来李承明受宠对我们来说到是一件好事,你们都帮忙想想办法,看怎么能帮李承明一把。”
房玄龄笑道:“此事我们不好出面,还是着落在齐王身上为妙。”
李世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点心盒子里捡了一块花糕蜜饯丢进嘴里。
长孙无忌轻轻点了点头说:“齐王一向与大王不和,大王说东他就偏说西,想让他帮忙到不难。”
李世民指着点心盒子里的花糕蜜饯说:“这个好吃,你们都来尝一尝。”
房玄龄站起来,过去拿了一块说:“李承明今日下午与赵王发生了些争执,好像是把赵王气的不轻。”说完把手里的花糕蜜饯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好吃,好吃,你们两位也尝一尝吧。”
李世民听罢哈哈大笑:“毕竟是个小孩子,喜欢争强好胜,六郎也是偏偏去惹他,李承明那张小嘴,言辞锋利,和他逞口舌之快我等大人都未必是对手,更别说是六郎了,李承明身上我们要多下些功夫,我这个侄子如果利用得当,起的作用会比萧瑀、陈叔达都大。”
长孙无忌闻言冷笑道:“利用不好他也会是我们的劲敌,殿下小心作茧自缚。”
李世民知道长孙无忌还是在恼火李承明对他的羞辱,自己这个大舅哥什么都好,该博文史,处变不惊,唯一的缺点就是心胸太小,有仇比报。
“大王,还有一事,李承明派他的两个护卫去冀州武邑请苏烈去了。”杜如晦说道。
李世民低头想了一会,疑惑的问:“苏烈可是窦建德与刘黑闼的旧部?”
杜如晦点点头说:“是,据闻此人的勇猛不在王小胡之下,当年罗士信战死洺水时,苏烈就在刘黑闼军中,洺水城就是苏烈带人打破的。”
“殿下,要不要派人把苏烈挖过来,或者干脆杀了他。”见李世民许久不语长孙无忌开口问道。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我们现在给不了他高官厚禄,再说山东各州郡官员一向以太子的马首是瞻,我们不能在那轻举妄动,次议不妥。”
杜如晦说道:“大王说的是,我们现在只有以静制动,万不可贸然出手。”
李世民站起身来微笑着说:“好了,就这样吧,东边的消息要随时告诉我,我们去前面看看那些武夫们喝到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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