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现在知道为什么师傅师娘这么好的武功,一日就走个百八十里了。只要是山高林密的所在,必然要停下来反复探查过三五次,方才通行。行了三四十里必然要打坐恢复元气。按照岳不群的话来说就是:敌人以逸待劳,我们舟车劳顿,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本来三五日的脚程,愣是被岳不群折腾到十五日才抵达。
望着远处的黑木崖,岳不群神情凝重地说道:“泽儿,我们今日就在这密林之中好好修整一下,到了晚间为师摸上黑木崖去探听一下消息。”
大概到了子夜时分,岳不群换上一袭黑衣,便上了黑木崖。方泽飞身跃上一颗大树,倚靠在树干之上小憩。忽然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像是野兽的动静。连忙往树冠方向攀了几步距离,利用茂密的树叶遮住身形,侧耳凝神细听。
“左冷禅,你休要砌词狡辩!不是你还能是谁?”
方泽听到这个声音大吃一惊,心道:“任我行?他怎么也到了这里?听他话里的意思同行之人定是左冷禅无疑了。”
“任教主,我一番好意想要救任大小姐出来,可是江湖上的流言蜚语哪里是我能够控制得了的。”
这声音尖利刺耳,只听得方泽毛骨悚然,却与左冷禅的声音大相径庭。
“任某的女儿,任某自己去救,依靠旁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任教主这话说得却是差了,你早不去救,晚不去救,偏偏打听得岳不群和方泽到了黑木崖你才来救,这也未免失了些英雄气概。”
左冷禅语含讥讽之意,任我行听了倒也不生气。只听他仰天大笑道:“左掌门能狠得下心切那一刀,任某做一回狗熊又如何!不过你想要那葵花宝典可得快些动手,别被岳不群那个伪君子抢了先机。”
方泽听到此处却是吃了一惊,听他二人谈话的意思似乎左冷禅已经自宫练剑了。方泽按下思绪,还要再听下文,却只听到左冷禅冷哼一声,那边就再也没有动静,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极其轻微,似有若无。
唰唰之声是衣袂触碰杂草树枝发出的声音。方泽心中暗道:“难怪二人突然没了声响,原来竟然也是听到动静,如他一般潜伏了起来。”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见到来人不是从黑木崖方向下来的,方泽暗自放下心来,静观其变。
“曲师妹,再往前走就到黑木崖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只是远远的等着师傅和二师兄他们回来的。”
听到这个声音方泽正要出言示警。只听得“唉哟”一声,接下来传来左冷禅,呵呵怪笑。
“嘿嘿嘿,任教主,今晚倒是收获不小,抓到一个华山派的一个小娃娃,还有嵩山派的一个叛徒。”
“哼,欺负两个小辈,传出去任某可丢不起这个人。”
方泽这边只听到声音,却见不到暗中的情形,一时急得抓耳挠腮。刚刚听到劳德诺的声音,就想出手相救,只是二人走的方向距离方泽甚远,而离左冷禅和任我行的方向甚近,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及的。方泽小心翼翼地向着声音的那个方向移动,不管怎么说也要能够先看到那边的情形再说。
“呸,你这恶贼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爷爷不就是死在你的手里。”曲非烟看都没看左冷禅,只顾着对任我行破口大骂。
任我行闻言一愣,“噢,任某平生杀人无数,可不记得你爷爷是哪一个。是了,他刚刚叫你曲师妹,你是曲洋的孙女是不是?”
“你……”曲非烟为之气结,既为爷爷不值,又为自己冒失深陷敌手而懊悔。
“左师伯,我回归华山可是乐掌门亲口答允的,弟子从未做过对不起嵩山派的事。”劳德诺心中叫苦不迭。
“任教主,有这两个小辈在手里,岳不群和方泽投鼠忌器,到时候不管是救任大小姐还是索要葵花宝典都方便许多。”
“你们两个老贼杀了我吧……”
“聒噪!”左冷禅阴恻恻地声音传来。曲非烟的声音戛然而止,应该是被点了哑穴。
“噢?左掌门到是对岳不群和方泽信心十足,不过老夫到颇不以为然。我与方泽交过手,也就与我旗鼓相当,你也说过岳不群与那方泽武功相当,凭着他们两人对付得了东方不败?”任我行十分疑惑。
“嘿嘿嘿,任教主有所不知,我非是对他们的武功有信心,我是对岳不群信心十足。岳不群从来就没有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这次他肯陪着弟子轻身犯险,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最起码能够全身而退。任教主若是不信,咱们等着瞧好了。”
方泽悄无声息往左冷禅他们的方向移动了几十丈,现在总算能够将几人看得真切。劳德诺与曲非烟委顿在地,任我行背对着方泽的方向负手而立。左冷禅一身红色长袍在月色下,分外亮眼夺目,手里拿着一柄又窄又薄的长剑不停擦拭。
方泽此时当真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潜伏以待时机。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方泽听到思过崖方向传来脚步之声,知道不能再等下去,要是师傅遭了暗算就为时晚矣。
“唉呀,任教主、左盟主,啊不对,左老先生,两位老人家在此可是为了等我吗?”方泽故意高声说话,一边大大方方向二人的方向走去。
任我行和左冷禅如临大敌,顿时凝神戒备。左冷禅更是向旁边跨出了一步,离着曲非烟更近了一些,要挟之意再明显不过。方泽每靠近一步,他的剑尖便靠近曲非烟的脖颈一寸。
方泽停在三丈之外,目光森然地看着左冷禅。左冷禅感觉犹如被一只猛虎盯着,遍体生寒,如果方泽还踏前一步,他都不知道会不会率先出手。方泽没有过多刺激左冷禅,将目光转向任我行,问道:“我与恩师甘冒奇险也要救令爱脱困,任教主这是做什么?为何要与华山派的后生晚辈为难?”
方泽的语气似征询又似质问,任我行又气又臊,直欲一走了之。
左冷禅冷哼一声,道:“任教主,错过今日良机,你再想杀东方不败可就难了。”
任我行一听此话,迈出的步子,又生生收了回来。他喃喃自语道:“不错,不错!只要能取东方狗贼的性命,何必在乎些许声名?”
“任教主口口声声要杀我,可是因为重获自由,属下没有遣使祝贺的缘故吗?”话音未落,只见一人身穿粉红衣衫,从众人头顶飞过,在众人十丈之处,悄然落地。他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看着这许多人,脸有诧异之色。
方泽也是第一次见东方不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见他明明已显老态,却偏偏剃光了胡须,脸上施了脂粉,身上那件衣衫式样男不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穿在非烟身上,也显得太娇艳、太刺眼了些。又听他说话声音尖锐,嗓子却粗,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
“任教主,你是从哪里寻到这许多帮手?上次我饶了你一命,这次要是再放你一马,我答应,莲弟可不会答应。”东方不败扫视方泽、曲非烟、劳德诺一眼,又诧异的说道:“不对不对,看样子你们不是一伙的,可是起了内讧啦。”他这话却是对着方泽说的。
方泽强忍着不适,上前搭话道:“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东方不败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索:“你是岳不群的徒弟?是不是叫做方泽,我莲弟三番五次招揽,你为什么不答允?还杀了教中两位堂主?得罪了我没什么,得罪了我的莲弟,却是不行!”他这话说到最后声色俱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