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依稀的月光,可以看到那是一个低矮的小山包。然而此时在那座山宝处,一共几十柄长剑散发着水月般华丽的剑气,足以同皓月之辉相比!
王项明咂了咂嘴,这剑意引动的范围有些广啊!
苏白龙百米内,可以用磅礴的剑意让附近的长剑锋鸣而合!岂不是说方圆百米内任何剑客都无法藏身么?
这等恐怖的剑意令人咂舌!
“道士,该把你的剑借我了!”苏白龙有些跃跃欲试。
王项明沉默了一瞬,才从道袍里取出那柄剑来,放手前还不忘叮嘱道:“说好的七次,这是第一次!”
苏白龙点了点头。长剑入手沉重,剑鐔处刻了个小小的八卦图,虽小却精致的紧。
“不错的剑。”苏白龙微微一笑,左手一扯马鞭,耀雪前蹄扬起猛然踏下!
王项明摇摇望着苏白龙飞驰的背影,看了看旁边无动于衷的徐林道,“和尚,你们佛门不是最见不得血么?为什么不阻止他?”
和尚摇了摇头,“我怕苏施主用剑砍我。”
“你就不怕主持用降魔杵捶你?”
“也怕,不过主持大概是不会知道的。”
“和尚你学坏了。”
南笙月睁开眼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漫天星辰从空中坠落,无数的剑光切割开水银般的月光,不留任何余地。
看着半空中那道白衣的人影,就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俏脸微红。
望着最后一个人倒地,苏白龙眉头紧蹙。这些人萎实有些弱,剑修十二门若都是这样的货色,也轮不到朝廷来清洗江湖。
那么只会是流匪了。
流匪要找自己,这不是送命吗?
苏白龙策马而归,特意把长剑上的血迹擦拭了干净。道家人总是不喜欢见血的。
望着王项明脸上的笑容,苏白龙有些恍然。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不是我的仇家?”苏白龙问。
“那座山包虽然足够偏僻能够隐藏住身形,不过要杀人太难了,杀手距离目标的距离越近,也就更容易下手,所以那大概只是普通的流匪,估计在半路上设了路障,等到我们发现不能继续往前的时候,他们再从山包上冲下来拦住后路。”
苏白龙和徐林道都有些愣神,不明白王项明怎么知道那么多道道,这家伙难道不是第一次下山么?
似乎是知道两人在想些什么,王项明解释道:“听在山上修道的人说的,以前在江南做的就是劫匪,这样拦路的活对他来说轻车熟路,而且那人也很虚荣,只要稍微夸他几句,便会把以前做的事都抖出来。”
这回反倒轮到苏白龙笑了,“既然知道他们是流匪之辈,又为何要把剑借给我?”
王项明并没有解释,反而是说了另一件事,“那个做过流匪的人在武当山上并不是潜心修道,而是为了偷秘籍而来的,有位师叔以为他真心悔过,便放他进了藏经阁。为了不让武当发现,他在把秘籍带走的时候捅了那位师叔一刀。”
“第二天师叔被人发现的时候,肠子漏了一地......”
苏白龙倒是有些意外,武当山虽然没有重兵百万,可道士们也不是吃素的,能够在江湖中稳居道家首位的实力不可小觑。
看着王项明的脸他又愣了,此刻前者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悲伤和愤怒,反而是平静,静的犹如一滩死水,却又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这个年轻道士的身上忽然多了一种特别的神秘感。
“寒州的贫苦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流匪的缘故,若是能够清除大量的流匪,寒州的百姓也不会那么苦。不过道家斩妖除魔的事虽然做的多,不过真要去做杀人的事,还是不行的。”
苏白龙苦笑起来,这到底是谁借剑杀人?
“罢了,就算我借了一次剑吧。”苏白龙勒住马缰,缓缓朝镇子里走去,声音远远地传到两人的耳边,“看样子今夜大概是没人会来了,我可不想在马车里熬一夜。”
重新入了镇子,已经看不见灯火了,估计是连火油都得省一省。
苏白龙领着众人进了个客栈,把耀雪安置好了之后,他也早早地休息了。
不过另一边的南笙月有些失眠,那道月光下的影子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从不曾想过书生模样的苏白龙也会暴露出这样的一面来,一人同几十位流匪战斗,不仅斩杀了流匪还全身而退。
属于女孩柔情的那一面终于在她身上表露了出来。那张俏脸哪怕是在月光下也能看到绯红。
“苏白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南笙月念叨地说。
在春风亭的时候苏白龙总是默默喝酒不爱说话,看上去像是个孤独的人,可现在他表现出的更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剑客了,豪情万丈,还颇有些大侠的放荡不羁。
果然自己要出来闯荡江湖的决定是正确的,每日在深院里望着四角的天空怎会有江湖来的自由,在江湖里她可以是一只飞鸟,想飞到哪里就飞去哪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拘束她。
多年以后若是她回过头来看自己的想法又觉得幼稚起来,这江湖到处是樊笼,哪里有真正自由的地儿?
不过在美好的畅想中,南笙月带着甜美的笑容逐渐睡去。
这江湖不少人带着畅想自由的想法走进来,骑一匹快马、握一柄好剑就觉得自己是江湖儿女,好生快活!
等到他们厌倦了、或者说发现了江湖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又会想着走出去,不过那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这世上很多路都是只能不断往前走。
于是无数的英雄好汉把自己的骨和血埋葬在名叫“江湖”的土地上,任由时代的狂风去述说他们的过往。
能在江湖中留下名字的人许多年以后也许会有后人偶然提起,不过是多了几句唏嘘和惊叹。
至于那些无名的人,陪伴他们的只是黄土,甚至连一点的天空也看不见,也没有人会为他们感觉到悲痛。
而当后人们回过头来去看过往的这一切,只觉得隔了一层厚厚的浓雾,那些画面里绝望着咆哮的人对他们而言无关痛痒。
终于还是被埋在了黄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