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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陈天纵

孤雁剑庄,其山门坐落于大梁右车州境内,雁子山。雁子山因其每年皆会有成群结队的大雁来回迁徙而得名。其山高险峻,车马到达半山腰的迎回口便已行不上去。

  今天山脚来了一辆马车行往山,正是燕非堂师徒俩,水叶雪见快到山门,立即下了车匆匆轻功荡来荡去回山,也不等他师傅,如鸟入林,欢快得很。她要回去到老庄主面前炫耀她的武功和新佩剑。

  燕非堂由得她去,赶路回程的日子燕非堂显得有些憔悴,心上有了人,还当真容易憔悴,监野司是什么部门江湖中人谁不知晓,执行的任务经常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无处话凄凉的下场。那么一个弱女子,进监野司,让他何其放不下。

  一路上水叶雪没少给他出馊主意。说什么下次再见到千岁直接和千岁开口要人,要谁,要师娘娄小萱。不给她便去抢,谅那泼皮千岁不敢把她怎样。

  燕非堂摇摇头,还不敢怎样,在水烟辇的时候腰都给千岁占了便宜去,下次再见还不得被千岁生吞活剥?这一番历练不止他自己有了心上人,他这徒弟一路上讲的最多的便是千岁,说他怎样怎样坏得很。燕非堂也瞧出一些苗头,他这大大咧咧的徒弟吧,心上也隐隐住下一个人,只是她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可在大梁境内,女子要想坐上那个王妃的位置,同样和江湖似的凶险万分,他心中实不想徒弟坐上那个位置,像只金丝雀般,被关在笼中,失了灵性。

  ……

  陈天纵年过六十五,目里深邃饱经风霜,两只眼睛微陷,看上去却很有神,还隐有孤傲之色,一头白发梳向后,两鬓留丝,身穿的白色长衣纤尘不染,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何等的风流剑侠模样。他如今正立在山门中的一根定心柱上定定心,半步武宗的他最近状态有些不稳,体内剩下的一半内力怎么也转化不成真气,有些急躁的意味,这是武者大忌。可六十五了都,这个年纪越往后越艰难。

  山门这时突然“咣……”的一声,给陈天纵差点吓掉下来,戴着白猫儿脸面具的水叶雪进山门后把面具一摘,目光寻到定心柱上金鸡独立的陈天纵,行弟子礼:“弟子雪儿,给师尊请安。”

  陈天纵见是她回来了,顿感头大如牛,心道这心怕是又定不下来了。谁想水叶雪起身后拔了佩剑砚水寒,闭眼睁眼间,当场舞出太极剑。

  陈天纵仅看第一式后便神情一肃,静静观,心像是瞬间静了下来,剑韵横生。谁想这到第六式便没了……

  陈天纵眼巴巴的恼道:“还有呢?后面的呢?快点继续接着演练,是不是想要好吃的好喝的做筹码,都依你,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师尊抓最好吃的给雪儿吃。”

  水叶雪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后面的,后面的弟子还没领悟出来……”

  陈天纵气笑道:“你当师尊是小孩子那样好骗?你这半吊子悟性,怎么可能自创得出这样绝世的剑法。”

  水叶雪气鼓鼓道:“师尊,哪有你这么埋汰弟子的。”水叶雪故意再晃了两下手中的砚水寒,想要师尊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把剑上。

  谁想陈天纵先是摇头道:“外物罢了,遇见真正高手捻叶也能削得你叫疼。”紧接着他神情又一肃,望向这时进山门来的燕非堂,冷喝道:“这又是剑法又是砚水寒的,只怕小小孤雁剑庄还不起,你们两个,随为师到思过崖,好好说道说道!”

  水叶雪见师尊动了怒,低头紧紧抿住唇,不敢再造次,跟在燕非堂身后随陈天纵一同到思过崖。燕非堂心下也在打鼓,此行沾惹到的这一身红尘因,沾得太大,尤其是自己和进入监野司的娄姑娘发生了大关系。两朝石碾子部门向来被江湖中人深恶痛绝,孤雁剑庄亦不例外。

  ……

  思过崖像是高山睁开一只狭长的眼睛,这狭长的思过崖中,有一间间陋室,陋室之间独立开来。

  其中一间,燕非堂师徒俩跪在蒲团上,待得燕非堂如实讲出他与娄小萱之间的瓜葛后,陈天纵果然暴跳如雷,可没用啊,发都已经发生了。

  陈天纵:“下山前为师怎么叮嘱你的,说了沾不得沾不得,你全沾个遍!”

  水叶雪刚想开口替他师傅辩解两句,陈天纵一瞪眼:“待会再说你的事!”水叶雪立即缩缩脖子,一副楚楚可怜委屈模样。

  陈天纵背着手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然后在燕非堂跟前停下,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问:“堂儿,你老实告诉师傅,对那女子,你心里如何想的?”

  燕非堂鼓足勇气,咬牙道:“娶回山,不然徒儿这心静不下。”

  陈天纵非但没再生气,反而点点头:“我辈男儿行在人世间,讲的一个敢作敢当。既然你已污了那女子的清白,是该娶回山。你先前要敢退缩一下,为师能废了你。”

  水叶雪悄悄替师傅松口气,师尊发起火来凶人得很。陈天纵转而看向水叶雪,水叶雪赶忙挤出点泪儿在眼珠子中打转。

  见又是这招,陈天纵头疼得很:“小雪儿,你倒是和师尊说说,你对那九千岁怎么看?”

  水叶雪小声嘀咕道:“当然是用眼睛看……”

  陈天纵恼道:“什么!大点声!”

  水叶雪楚楚道:“他有什么好看的,雪儿当然是匆匆赶回来看望师尊呀。”

  陈天纵一摇头:“甭灌师尊迷魂汤,快说说,你想不想坐那王妃辇,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学不完的神功武典,小袖一挥便让整座江湖瑟瑟发抖。”这会陈天纵像极一只蛊惑人心的老狐狸,直盯着水叶雪的眼睛。

  水叶雪嘟嘟囔囔,挥挥两袖道:“师尊,我会凭自己的真本事闯出一片天,让这座江湖听闻我绝世高手水女侠的名头便瑟瑟发抖。往后徒儿还要拿了那天下第一的名头给师尊长脸。”

  陈天纵没好气道:“你这三脚猫功夫,别累得师尊出山搭救你我已谢天谢地。既然你想凭自己真本事闯出一片天,手上还紧攥着这砚水寒干啥?”

  水叶雪听言把砚水寒拢在怀中更紧了,理直气壮道:“师尊,你听我跟你讲,是那九千岁把我的佩剑点锋骗了去,说是拿这把先做抵押。”

  陈天纵笑道:“拿排行第五剑换你那第十七剑?一听就没安好心。那六式剑法又是怎么回事?”

  水叶雪一想到这个更加气愤与陈天纵娓娓道来,陈天纵让她起身说,让燕非堂继续跪着。燕非堂心叹这隔代亲唉。望着水叶雪挽着陈天纵回山门去,燕非堂知道自己得跪到师傅气消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