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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来种田

各种版本简介—— 一句话版: 时过境迁,你是否依然记得,自己从哪里来? 内容简介: 带着作弊器穿越到经济倒退生产力落后的特殊年代,柳家三口过上了男耕女织的农耕生活 : 栽桑、养蚕、织布、种田……一年四季,追着时令节气安排农业生产; 纳赋、服役、苛捐、杂税……原来农家还有这些附赠项目,叫人一点乐不起来; 灾荒、匪盗、兵祸、逃亡……想安安稳稳种地可实在不容易。 这是一个浪漫的时代,也是一个悲惨的时代;这是一个充满传奇的时代,也是一个现实冷酷的时代;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时代,也是一个癫狂混乱的时代…… 穿越不仅是风花雪月的臆想,种田也不只鸡零狗碎的家长里短;作弊器,它可能很不靠谱——许多事,都跟以为的不一样。 而柳家人,只想做农民。 柳家自述版: 种田,俺满是认真的。 剧透版: 普通的现代一家人穿越到大融合的古老时代,应该怎么活下去? 北疆、南荒、西域、东海…… 盐埠、茶路、驼队、马帮…… 丝绸之路、茶马古道、文化传播、民族融合……一切,在此交汇。 严肃版: 一篇真正的种田文 一部轻.历史小说 本文自叙版: 我是正剧 我以为我不狗血 但我不能保证 友情提示: 本文可能粗长 有男主

三瓣儿家主 · Integr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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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香草(二)

水边,总是生长着许许多多的植物——这其中有可以当菜吃的菰,有可以打芒鞋的坚韧蒲草,有可以编织席垫的芦苇……水岸上的荒滩,也生长着许多能苫房顶的茅草。

  杂乱的草丛里,偶尔,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能遇到野生的水鸟或家养的鸭子下的蛋。

  这一处水边,临近椿家的桑田,偏僻不算特别偏,蚊虫却十分的多。

  柳奕忍耐着蚊叮虫咬摸到这里来,是因为何家的母猫可能会在这一带出没。

  但实际上……走了这么久,连根狸毛也没见着,她觉得自己怕是个傻子。

  猫会四处觅食没错,但未必会到水边来吧?尤其带着幼崽的母猫,柳奕怎么想,它们也不太可能在河岸附近安家。

  为了两只狸仔,她也算豁出去了。

  柳家阿爹原本已打听到何家养了一只产仔的母猫,碰巧还在喂奶。柳全也跟恁猫主人、何家的阿狗说好,可让柳奕带她的猫仔去试上一试。

  好容易耐着性子等到了今天上午,柳奕跟着椿家的溜儿找上门去时,那位阿狗叔的老婆却一脸不虞道,“且说,俺家恁狸猫走失了耶。”

  何氏很不高兴地说起,她家的母猫带了猫仔搬家,恰巧就发生在昨天夜里。

  起因竟还是周家着火的事。

  昨天,恁周家白日火起的时候,附近的邻里皆提了水拎着瓢赶去帮忙。

  白芸里这一村之间都是差不多的茅草房子,当真烧起来可就剩不下啥了。

  幸好,待众人将火扑灭,只有屋顶的茅草烧着了一片,因为扑救得及时,还没彻底烧到房梁木头,总算给周家人留下个安身之处。

  当时的周家已乱作一团,并没有一个人能够正常地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祝祷驱祟的仪式被打断,神婆十分生气,大怒而去。

  周氏为着破坏了给儿子治疗祷告的仪式,还在门外拿最小的女儿出气。

  周四郎已像一摊烂泥一样糊在地上——就在之前的那片混乱中,他家原本还会时不常哼哼叫痛的槛郎,彻底没了声息。

  柳奕没见过伤者,无法下任何结论。但想象一下,在这时代,惨烈的动物撕咬重伤,不死不残本就得靠侥幸。

  可惜她家没有一个人是医生,外科、内科、随便什么科……他们都一窍不通,爱莫能助。

  “俺爹已同阿狗叔说定了,俺家有两个狸子……”柳奕仰着脸对何氏道。

  “啊?哈哈哈哈……”何氏阿婶一阵大笑,仿佛看傻孩子般地瞧了柳奕一眼,“恁般,你就自去寻它回来罢,记得上河边瞧瞧,没准,在那处逮鸟雀耶。”

  给小猫仔找奶妈,这也就是傻孩子才会有的傻主意,何氏权当听了个笑话。

  可傻孩子柳奕却没有顾得认真分辨一番,恁何氏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按照何氏婶娘的说法,她家的母猫平日里爱在村里闲逛,几天不回家都是常事。

  柳奕也就只能四下里晃荡,到处碰碰运气。

  她家阿娘今日去了田里,现在应该还没发现她出了门。

  不过……柳奕抬头望一眼天上的太阳,她也不能在外面待得太久,要是被芳娘知道,难免得落一番埋怨。

  柳奕心里琢磨着狸猫喜爱的食物,它们喜欢吃耗子、会捕猎各种雀鸟、也抓鱼……说来食谱满丰富,哪里都能活。

  现在太阳这么大,怕是没有哪条傻猫会在这种时候到河边来捕食吧?

  其实想想,就算她听从何氏的建议,也找到了母猫,难道就能把它弄回家了吗?

  猫科动物何其灵敏,必要的时候,它们不要幼崽也会逃跑吧?

  太阳开始热烘烘的烤人,柳奕独自在深浅高低的草丛中胡乱地走。

  找猫什么的,她已经不抱希望,直接回去,又不太甘心,因为不晓得下一次又要等到啥时候才能出来。

  那条咬人的狗子还没被找到,柳奕也担心万一遇到,自己应付不了。

  纠结之中又走了一段,她忽然隐约听见哪里传来嘤嘤的哭声。

  一阵河风吹过,看起来空无一人的河畔,野草如波浪般起伏。

  草浪间一片沙沙作响,呜嘤的哭泣声也变得分明起来。

  青天白日的,这也很吓人啊。

  柳奕竖着耳朵凝神静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你别怪阿娘狠心。”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飘来,“……也不容易。”

  “可……”

  两个女孩儿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从河边的坡岸下传来。

  “俺满命苦,怨不得旁人。”一个女孩子期期艾艾道。

  这声音,柳奕听得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她并非故意来听人家说话,也没有听壁角的习惯。

  柳奕却待要走,又听她们道,“快割草罢,若今日割不够,阿娘又该生气了。”

  两人说话间,啪沙啪沙的脚步声近了,柳奕只好赶紧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幸而河边的芦苇甚高,草丛也密,她的身形瘦小,只能希望她们不要发现自己。

  偷听,她真的不是故意。

  “没有兄弟,又如何?反正……不是亲生。”稍微小的女孩儿一边哭一边哽咽,声音也很稚气。

  “咱家没有儿子了。”大一点的女孩叹一口气,“……你不知爷娘受的欺辱。”

  两个女孩一边割草,一边重温了一遍家族血泪史。

  柳奕才逐渐意识到,那正是周家的两个女儿。

  难怪这种时候跑到河边来割草了,周家的四婶还真是狠心呐。

  按照两个女孩儿中稍微年长的孩子说来,周家纠结于没有儿子的问题由来已久,且恁周家夫妻自觉时常受到旁人的欺辱,也不算没有缘故。

  最关键的一个爆发点,是周家老人,也就是周家姐妹的亲祖母去世的时候。

  白芸里当时的里胥正是祁家人。

  祁家人口多,儿子也多。他们一大家子中——主要还是当时的祁家老人——又笃信些颇古怪的迷信说法。

  恁周家的老太太去世时,正在一个十冬腊月的寒冷季节。

  按照白芸里附近民间的传统,有人去世,停灵数日便该送出村子上山安葬。

  周家出殡当天,祁家一个多事的儿孙认为,周家兄弟请来的人抬了亡人棺木出村,可能经过祁家的场院,就是触了祁家的霉头,会坏了他们一族的风水。

  照理说,这时候的民间依然讲究“逝者为大”,风水等说法刚刚开始兴盛,还没有多少人家会特别严格遵从。周家人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便想与祁家商量通融。

  但祁家人多势众,一声呼喝,叫来许多年轻的男女,就将周家请来抬棺的队伍堵在村里出入的大路上进退不能。

  几番较劲之下,祁家不仅不允许周家的棺木从自家场院经过,后来即使他们告饶,哀求改道,也不准他们出村。

  周大郎与周四郎迫于无奈,最后只得拆了自家的院墙,方从菜地农田间出了村子。

  周家兄弟合着几家送葬的亲友,由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将棺木抬出,又绕了许多山路,恁作古的老人才得以入葬。

  在特别在意“人活一口气”的大环境下,祁家人的作为无异于将周家人的脸面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这件事也成为周家一族的耻辱,周四郎夫妻更是因此久久不能释怀。

  后来他们特地抱养了一个儿子,也不乏赌一口气的成分。

  “太欺负人耶!”稍小的女孩儿恨恨道,“怎地这般狠毒?”

  “还能为甚,不过欺负俺满家里没人。一无可靠亲戚,二没有那多人口,就算打起来,也是咱满吃亏。”周家稍大的女孩儿冷冷道,“恁一家子,本就不是好人。有意为难,误了老人入土的时辰,不叫俺满好过罢了……”

  柳奕被迫默默听了好一会儿,待割草的两个女孩走得远了,她才悄悄爬出来。

  这可是……好一出乡野大戏啊。

  无论周家姐妹俩说的是真是假,柳奕却记得,恁周四郎家也曾欺负过无父母倚靠的椿家兄妹。

  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柳奕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一瘸一拐地朝自家方向走。

  不知是否受到了这两日所见所闻的影响,她的心里觉得失落又迷茫。

  周家的槛郎死了。

  这事情对她的影响原本没有那么大。

  他们没有任何交情。

  过去的柳大姊儿甚至还有些讨厌他。

  在这个时代里,夭亡一个孩子,原本也不会是多么叫人惊奇的事情。

  只是,她又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周家人是多么偏疼那个对于他们而言有着特殊意义的养子。

  这一下,他们连一直以来自欺欺人活着的凭据也失去了——柳奕不知道,这样的一家人,又该如何活下去?

  世间的事,总是这般充满着无奈与嘲讽,又总有许多不能为人道的因由,叫“好人”变“坏”,也可能叫“坏人”变“好”。

  这是多么的奇怪……

  河边来的风,吹得更大了。

  柳奕骤然停下了脚步。

  就在刚才,好像,她听见了,微弱的咪咪叫声?

  这世间的事……柳奕不免又想着……总可能由“好事”变“坏”,又可能叫“坏事”变“好”。

  就连这世间的缘分啊,也总是这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