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贵女
姜锦娘是如何也想不到，在方才两位公主已然表明了态度之后，她这二妹妹还能敢做出些为难那琴先生之事来。
“那会儿多少人去茗茶坊，想一窥先生真容都不得行，也不知今日有这般多的贵人在，先生肯不肯赏脸？”姜丽娘嗓音嘲讽，眉眼间更是带了几分不屑。
姜锦娘只觉得眼前一黑，甚至想给她一巴掌来让她清醒一二。方才、方才四公主不过客气了两句，道她们都是一家人，难道这蠢货竟当真了？
两位公主都极为推崇的琴先生，便是出身微贱又如何？谁又敢当众说三道四？
除了她家那蠢东西！
且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顾昭蘅与顾和蓉的面，根本是抵赖不得的！
“你、你给我闭嘴！”眼瞧着姜丽娘又动了动唇，仿佛要说些什么，姜锦娘也顾不得颜面了，她厉声道：“还不给跪下请罪？”
她说罢，也没那脸面再瞧周围人各异的神色，略一委身垂眸道：“臣女教导妹妹无方，才致她在公主面前口出妄言，一再失礼，还望公主宽恕。”
顾昭蘅不由暗自点了点头，这承恩公府的嫡长女还算有大家之风，只是可惜叫姜丽娘给拖累了。
“锦表姐这是做什么？你才比她年长多少，且父母长辈尚在，哪里轮得到你这隔房的堂姐来管教她？”顾昭蘅嗓音温和，却又在转向姜丽娘时陡然冷淡了几分。
“深宫内院里本就重规矩，我原念在丽表姐是皇祖母的母家之人，不愿过分苛责。今日事小，又有锦表姐替你赔罪，我便也不与你计较了。可丽表姐，你年纪已然算不得小了，日后也该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一旁侍候着的婵娟眼底满是欣慰，她家公主今日所言，可谓是当真长大了。如此，皇后娘娘也能稍稍安心些了。
“先生愿不愿相见，自是先生之事。且此处皆是闺阁贵女，先生若不肯也是为着你我清名，怎的姜二姑娘可还有异议？”顾和蓉挑眉问道。
别看她此刻还算留给了姜丽娘颜面，可现下她所有的不愉，今日所有的不快，她是非得要全都还给姜丽娘不可的！
姜丽娘既是一心鄙夷琴先生身份低微，那她便要姜丽娘知道天外有天。区区一个承恩公府的姑娘罢了，她还是有那本事收拾她的。
“谢过四公主。舍妹行事无状，便是四公主心地好不罚她，臣女回府后亦会与祖父禀明缘由，定会给她个教训，权当是给给公主与诸位的交代。”
顾昭蘅瞧着姜锦娘是越发顺眼了，同样出身承恩公府，她这个隔房的姐姐却仿佛比姜丽娘强上不少似的。
她行事进退有度，自有一套章程，且明白自己的立场，清楚何事该做何事能做，遇事不疾不徐，稳妥又大方。
这才是大梁贵女该有的模样，她们比起男子来，或许缺少的，不过是个机会罢了。
既是瞧着喜欢，顾昭蘅便打算去求安皇后随意赏赐她些什么，只当是宫里的荣宠，也好让姜锦娘能在长辈面前得些看重。
至于此般是否会引得姜丽娘所受苛责更重……那便不是顾昭蘅担心的了。左不过顾昭蘅也不曾遮掩过她很想看热闹的念头。
成与不成，都于她无碍。纵是此番不得行，可只要是能让姜丽娘心底不舒坦，那也足矣。
“暖阁外头有个小花园，现下冬日里，虽只有几株白梅还开着，可四处走走也算看个新鲜。方才叫诸位姐姐瞧了场争端，只当是看看景，平缓一二。”顾昭蘅不疾不徐道。
方才闹成了这般样子，大约除了她皇长姐，也是没人能有心思听琴了，与其都呆坐在这儿，倒不如在园子里逛逛来得好。
左不过身边都有宫人陪着侍奉，也不怕她们走错了地方，惹来麻烦。
“来时我便瞧见了东北角那开了一片白梅，还想着有没有机会走进细赏呢。”
顾昭蘅那般说，不管她们心底如何想，面子上都是要做好的。
是以众人亦都三三两两的应了，或与自家姐妹一起，或同交好的一道，方才还言笑晏晏的暖阁登时便空了下来。
只余下了承恩公府与庄府的几位姑娘在。
庄婧同她三位姐姐一道走到了顾昭蘅跟前，笑吟吟问道：“阿蘅，你瞧我与姐姐们生的是不是像极了？”
顾昭蘅亦是起身，细细打量了庄家几姐妹一番，“三位姐姐可要比你生的好看多了。”
前世今生，她还是头一次见着庄婧的姐姐们。庄老太傅是个极谨慎的人，除却庄婧是与她关系太好，时不时的进宫来以外，他老人家是不许庄婧的姐姐们一起来的。
庄家姐妹都一齐笑了起来，“亏得是公主说这话，阿婧才不敢放肆，换了是旁人呀，她指不定是已经扑上来挠人了。”
“我哪里有那样大的面子？”顾昭蘅满眼笑意，“也就是此处人多，她不大放得开，倘若只我们在，她可是会来捂我嘴的。”
庄婧：“……”让阿蘅和姐姐们见面，仿佛是个错误。
这些人聚在一起，最合适的也是能最快拉进彼此距离的切入点，可不就是她了？庄婧一脸麻木，任由着几张她压根管不了的嘴叽叽喳喳。
“几位姐姐都是头一回进宫来，不如去我那里坐坐？阿婧是时常来的，在那也好说说话。”
几人自然也应了，一行人有说有笑的便往正阳宫去了。
“劳婵娟姐姐在这看着些，哪家的姑娘若是回去了，也要记上一笔。”
婵娟点头：“公主放心，奴婢会安排人送诸位姑娘出宫的。”
有她在，顾昭蘅也无甚可担心的了。这可是她母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平日协助安皇后处理宫务亦是妥当，用来料理今日这点事都可称一句“杀鸡焉用牛刀”。
“锦表姐若是不急着回府，便也去母后那略坐坐，想来母后也是会喜欢表姐的性子。”顾昭蘅眉眼含笑道。
姜锦娘微怔，似是没想到顾昭蘅会说这样一句话，“那……我便去叨扰皇后娘娘一二。”
能去正阳宫坐坐，也算是荣宠了。
顾昭蘅点点头，权当打过招呼了，与庄家几姐妹一道率先回了正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