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里面的味道更加难闻了，刘晴忍不住弯腰打干呕。

　　浮生突然侧过身捂住她的嘴，往后退。

　　刘晴乖乖地被他拖走，走出一段距离后。浮生俯身，贴在她耳朵上，小声地说：

　　“是楚天。一种可以吞噬日夜的怪物。”

　　刘晴点点头。浮生把手放下，等他挥手布置了结界后，才发出疑问。

　　“我好像看见里面关押了一个人？”

　　他眼睛发亮。

　　“我们去看看吧。”他点点头，露出兴奋的神情。

　　他们再次进入那个石室。那里依旧臭气熏天，一脚踏进去的时候，地上好像还有粘稠的液体。

　　刘晴一阵恶寒，她发誓，她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楚天趴在石室的角落，说是石室，其实叫石洞更准确些。这里像是一个大大的半圆倒扣在地面上。

　　楚天身体大概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浑身是结实的肌肉，趴在那里悄然无声地睡觉，这里没有阳光进来，看不清具体样子。

　　刘晴小心避开它，看向白鸟，才发现他已经往那个被关押的人那里去了。

　　从远处看。

　　那个人仰面躺在那里，衣服破破烂烂，到处都是血迹，浑身看起来脏兮兮的，头发像枯草般挡住了大半的脸。

　　即使走近了，也看不出活着的生命迹象。

　　浮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扇子，弓着腰，小心地用扇头扒开他的头发。

　　身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伤痕，脸上也是，看不出本来面貌。

　　浮生便没了兴趣，直起身，嫌弃地别过脸。

　　那个人好像是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靠近，一双眼像恶鬼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们。

　　即使身体已经残破不堪，还在使劲地费力往后躲，连带着锁住他的铁链在地上刮出哗哗的响声。

　　刘晴赶忙回头看一眼楚天，还好没有醒。

　　那人明白过来，压低声音但依旧尖锐冷厉地问他们：

　　“你们是谁？”

　　浮生没有答，反问他：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相对于他身份，他对这个人的罪行更感兴趣。

　　他的脸被刮花，身材却十分瘦弱，骨架很小，但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过破哑，让刘晴分辨不出他的性别。

　　他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他们，不答。

　　浮生立即没了兴趣，露出索然无味的神情，转过身就要走。

　　那人看见浮生要走，顿时慌乱了起来，急忙低声阻止：

　　“我是苏枕雪，北国水神的女儿。”

　　说完，又怕惊扰了楚天，眼神不住地往那边瞟，怕是吃多了楚天给她的苦头。

　　浮生不理，继续往外走，顺便扯着刘晴一块儿走。

　　等他们走出去后，刘晴才疑惑道：

　　“那个人是谁？”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竟然被如此关押在这里。刘晴被勾起了好奇心。

　　浮生对仙界的龌龊事没有什么兴趣，淡淡地回答道：

　　“苏枕雪，北国水神最小的女儿，两百年前嫁给雷霆仙君，生下战神。”

　　“五十年前消失不见，今被发现关押在这里。”

　　沉默了片刻，他想了想，继续说：

　　“哦，对了！这应天府好像是归雷霆仙君管辖。”

　　刘晴顿时来了兴趣，这一听明显就有猫腻啊！她停了下来，兴奋地拽住浮生往前走的脚步。

　　浮生疑惑地回头，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弯了嘴角，心里有数了。

　　“我们救她出去吧。”

　　“好哇。”他爽快地答应。偏头，冲她眨眨眼。

　　刘晴闻到搞事的气息。

　　“要干就干点大的。”

　　浮生拉着她急步往回走。又走到石室门口，望着楚天若有所思。

　　遂转过身问刘晴：

　　“你有酒吗？”

　　刘晴眨眼，突然想起有个老爷爷叫自己打酒来着。

　　“我好像有个酒壶。”她说着，边低头把那个棕色的酒壶掏了出来。上面挂着的红穗依然亮闪闪发光。

　　浮生挑眉，有些意外地笑了起来。

　　“酒仙的酒壶。”点头，他的酒效果最好。

　　刘晴也跟着笑起来，她知道了，这个时候这个酒壶的出现肯定要起巨大的作用。

　　“里面有酒吗？”

　　“没有。”

　　“有水吗？”

　　“有茶水。”刘晴记得百宝袋里放了自己喜欢喝的茶。便把它拿了出来。

　　浮生开心地笑起来，把茶水灌进了酒壶，盖上盖子。单手在空中晃了晃。

　　刘晴眨眨眼，她好像懂了。他们静静等待。

　　不久，浮生打开盖子。一股沁人的酒香迎面扑来。

　　刘晴觉得她快要死去的鼻子终于又恢复了嗅觉。

　　楚天吞噬的能力无人可挡，可是它有一个弱点就是爱喝酒，对酒也十分挑剔。

　　但世上有谁的酒能比得过酒仙呢。

　　他们站在楚天面前，相视一笑。

　　苏枕雪仰着头激动地看着他们又出现的身影。他们没有理她，而是直径走向了楚天。她的眼神逐渐变为了惊恐。

　　浮生站在楚天面前，掀开盖子，低下身，往楚天的鼻孔处倒了一些。

　　那酒香就像有实质一样，倒在地上眨眼间如一缕青烟钻入它的鼻孔里。

　　它轰隆隆地醒来，眼睛还没睁开，摇摆着站起来，背部向上抵住山洞顶部，无数的碎石从它背上滚下来。

　　浮生引着它往洞外走去。洞口不能容纳它庞大的身躯，它直接撞了过去，把洞口撞了个窟窿。可是它依然没有醒，眼睛仍闭着，鼻子朝前，不停地嗅。那点伤害对它来说，就是挠痒痒。

　　刘晴跟着楚天一直往前走。他们的动静实在是大。也不知道白鸟要把它带到那里去。

　　刘晴跟着楚天停了下来。往四周一看，是那个破烂的小院。这里根本容纳不了楚天这么大的身躯。

　　可是，无论楚天怎么翻动，这里还是完好无损。

　　正在刘晴愣神之际，浮生飞起往楚天血盆大口里倒酒。楚天兴奋地朝天张大嘴，一条尾巴在后面快速地甩来甩去。

　　这时，远处的天兵们才迟迟赶来。浮生及时抽身，往刘晴这边飞来。

　　捞起她躲在一旁枝叶繁茂的树干上。

　　楚天这时候已经喝醉了，躺在地上，醉醺醺地一个翻身，就压倒了一片树林。

　　赶来的天兵没有办法。一个将领挥手，眨眼间，空中又多出几倍，远远望去，像无数的白色扑棱蛾子。

　　刘晴以为他们还能有什么高深的阵法，隐隐有些期待。

　　结果，一声令下，每个小兵从手中挥出一条成人男性手臂粗的银色绳子，套在一起，组成一张大网，往楚天扑去。

　　楚天本在睡觉，突然感到束缚，不满地张大嘴挣扎起来。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云霄。

　　它越挣扎，绳子套得越紧。它的怒气累计到极点，爆发出来。

　　睁开了它巨大的血色眼睛，朝天怒吼。嘴里出现了漩涡一样的黑洞。

　　刘晴能清楚地看见，以它的嘴为中心，四周的气流像龙卷风一样，疯狂地在它嘴里打旋。

　　天上的天兵们如浮萍般被转得四处乱飘。

　　这个院子也承受不了楚天的巨大力量，而开始了毁坏。

　　浮生搂着她从被破坏的树干飞下来，布法阵。

　　等一切过去，楚天吞噬完一切，翻个身，又醉醺醺地睡觉。

　　四周已经是一片荒芜。天兵们也不知道被卷去了哪里。

　　刘晴侧过头看他，他的头发也因为刚才的波动，散了下来，像阳光下照耀的瀑布一样金光闪闪，披散在身后，使人有一种冰冷的感觉。

　　“你故意的？”刘晴眯眼看他。她刚才就在疑惑，为什么他突然来了兴趣救人。

　　浮生细心地替她整理飘乱的头发。

　　“你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破坏阵法吧？”刘晴转身，看着面前的一切。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本来也没想要破坏的。”浮生无所谓地耸肩。“不过是想看看仙界的地牢而已。”

　　“后来，这么巧，就碰到了楚天。那不就利用一下啰！”

　　“也就是说，我们被转移到地牢也是你干的？”怪不得他们进来的时候阵法没反应，回去的时候，就变了路线。

　　“嗯。”浮生点头。他轻描淡写地说：

　　“不过小小的研究了一下，改动了一下。”

　　刘晴扯扯嘴角，这人真的欠揍。

　　“上古卷轴还没找到，这个阵法在这里碍眼的很。”浮生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绝对不是他想搞事。

　　刘晴：“……”但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但这个理由又无法辩驳。

　　说是救人，差点忘了正事。连忙赶回那个山洞。还好那个人大概，也许还完好无损。

　　苏枕雪顶着一头的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刘晴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

　　楚天把山洞破坏，砸落的石块掉落下来，她又被锁在这里不能动。

　　刘晴“……”

　　浮生坦然地居高临下地看她。

　　刘晴把目光移向这条铁链，它已经长满了青苔，看起来挺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