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且绝非游戏

全浸入式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Total-immersion Massive Multiplayer Online Role-Playing Game），即TMMORPG，二十一世纪末的主流游戏，人类游戏史上的奇迹。

　　而《柯兰提亚大陆4》则绝对是其中最为成功的奇迹，在汉文化圈，只要提到TMMORPG，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绝对是它。

　　三百多种基础种族只是开胃小菜，单单基础职业，数量就超过七百多种；若是算上延伸的进阶、高阶职业分支，职业数量便能轻易地突破三千。

　　综合等级虽然有着一百级的上限，却并没有“只允许单职业不得转职”、“允许转职但不允许多职业”或是“允许多职业但是限制职业数量”之类的设定。

　　一百种一级职业堆砌而成的杂学家或是一位一百级的剑士，在游戏当中都是允许的存在，只要后者能够忍受自己锻造出来的东西永远是废品，制作的食物、饮品和药剂永远都无法起到作用，买东西永远比别人贵上三成，甚至简单地进一个城门都会因为口才过低而被守卫多剥削几个银币；虽然职业都是一级的前者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与庞大的职业树相匹配的，自然是与每一种职业所对应的同样庞大的技能树。

　　自定义方面，编辑自己的外貌，编辑武器、防具、服装、饰品的外观，甚至编辑技能的施用动作、光影特效、法阵纹路或是召唤物的模样也不过是寻常之事；而且，若是对程序颇有了解的话，甚至能够利用官方发布的编辑器改变游戏内你所拥有物品的部分内部资料。

　　因此，在这个自由度如此之高的游戏里，只要不是特意为之，就绝不会出现从外在到内在一模一样的角色。

　　而等着着这些游戏玩家去进行冒险的游戏世界，自然是全图面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一草一木皆可自由互动的，柯兰提亚大陆。

　　是的，既然是这样逼近真实的一个游戏世界，那么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游戏，也是可能的吧，对吧……

　　如果，这里还是游戏的话。

　　毗邻圣西恩王国边境的奥尔特大草原中央，一只灵吸怪抬起他光秃秃的章鱼头，没有瞳孔的乳白色眼眸注视着苍穹，似乎想要透过浮动的云层证明些什么东西。

　　时间回到三分钟前……

　　从全身紧绷的撕裂感缓过神来之后，顾咕咕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空旷的草原上。没有未名的神明，没有让人莫名毛骨悚然的赤黑色光芒，甚至连艾斯菲尔山的影子都看不见，替代暴风雪和岩浆河的，是宁静非常的大草原。

　　“所以，刚才那个果然是剧情pv吧。”

　　艾斯菲尔山是永夜的寒冬和极昼的炎域的分割，距离艾斯菲尔山最近的草原也在千里之外，而在游戏中，能无视他这个满级玩家一身的buff和护甲防具将其传送到千里之外的，只有剧情pv更新之后会紧接着来临的强制任务了。

　　“今天被吓到心累，这个任务改天再继续吧。”

　　这样想着，顾咕咕伸出一只手来准备打开操作栏退出，可无论怎样，都只能点中空气。

　　一瞬间，不好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冷静点，冷静点，这样的事情不是几十年前就发生过一次吗？VR头盔时代时，大洋对岸的扶桑——无法退出游戏，而造成数千人死亡。所以已经是游戏仓时代的现在，肯定有解救措施的对吧。

　　顾咕咕慢慢回忆起之前的画面和每一点细节，一直到最后，身体崩溃成为细碎的气泡，顺着那疯狂的紫灰色魔法阵一道抽离的一幕。

　　面对死亡的恐惧、面对突然出现的神明的疑惑迷茫、对力量的渴望……愤怒、困惑、恐慌、绝望，种种情感好似走马车一样随着回忆依次浮现，却最终沉淀为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诧异的理智冷静。

　　不过，也好——面对未知，只有最理智冷静之人才最有可能活下来。

　　他慢慢地蹲下身来，试图让自己有一些安全感，同时将满脑子的学校、老师、作业等字眼全数抛开。

　　半蹲微微抱头的他，感觉到了身体的滑腻和冰凉。

　　嗯，嗯？！如此清晰的，直入脑髓的触觉？！

　　为了避免被运用于某些带颜色的领域，民用的浸入仓大幅限制了触觉和痛觉的存在，至于嗅觉和味觉更是完全不存在。

　　可现在……接触到的每一寸皮肤都是无比的真实，冰凉、略有些黏滑，甚至能明显感受到鲜活肉体的弹性，感受到皮肤之下血管的脉动。

　　于是嘴边的触手都惊惶地蠕动起来——早该注意到的！再怎么绑骨模拟，人类也不可能指挥着灵吸怪的身体自如行动吧。也就是说，从见到那个神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吗？

　　不对，不对！

　　愤怒的挥击重重地锤在地上，而后久违的土地被翻开、草根被碾断时候的那种清新的气味闯入鼻腔。嗅觉，存在……

　　不，还不能放弃，或许是更新之后的bug之类的。

　　焦急之中，计算力达到顶峰的顾咕咕脑内无数词条蜂拥而过。柯兰提亚大陆，作为从VR头盔时代延续至今的经典游戏IP，如今已经是第四部；若问游戏里有什么是即使更新、即使出bug也不会改变的存在，那毫无疑问就是万年不变的新手接引人和作为四代以来共同的神话背景而存在于独立的小地图之中的十二魔神了。

　　“新手接引人，柳溪镇佩罗图书馆的德洛丽丝小姐……吗？”

　　重新站起身来的顾咕咕，小声念叨着目标的姓名和位置，发动了灵能。

　　【精确传送】！

　　乱了，全部都乱了。

　　人仍停留在原地，想来施法自然是没有成功的，就连施法的过程也不再是像之前那样点击空气中浮现的光标来实施判定——体内似乎有什么感觉松动，从脚底包裹住全身，然后精神就如同绞拧着的纤细丝线一样延伸出去。灵能包裹住全身准备传送，而精神则试图寻找到传送目标吗？这些感觉如此自然，好像灵能的施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再怎么真实的游戏也无法模拟出这种在身体里涌动的力量感吧……那么这里是游戏的可能性已经极低了，不止如此，这里若不是游戏而是现实的话，也大概率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游戏世界柯兰提亚大陆，而是真正的……

　　他抬起头来，目光聚焦到无限远处的云层外，一个只会出现在奇幻小说中的可能愈发地清晰起来。

　　而是真正的——

　　异世界！

　　（下一章今晚九点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