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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续命之血(2)

为何要将他遣走?公子想对玉儿姐姐做什么呢?

  “哦......”武儿疑惑着,还是乖乖把那碗温热汤药放在床头边的矮几上。站起身不忘再三回头,满是迷惑地踏出书房。

  这些天,请来的京城名医们皆对玉儿姐姐的风寒恶症均无从下手。变相地暗示他给玉儿姐姐置办身后事,等同已经判了她死刑。

  公子又如何这般笃定能够救活玉儿姐姐?

  难不成公子是要......

  武儿手一颤托盘险些端不稳地摔下。突然记得,八年前自己与碧璇是如何在公子的“帮助”之下瞬间伤重痊愈,转危为安。

  今生今世都难以忘却,在那身后满月的银白月光下。那只俊美妖兽在逼退那些官兵时,双瞳萦绕出一股嗜血惊心的赤红......

  背脊恐慌的冷汗流淌而下,武儿连忙招呼着几个还准备煎药的婢女们纷纷退出墨园。自己则往旋香楼后院,拔腿就朝碧璇的东苑厢房跑去——

  现下耳边只听得到繁花被夜风吹拂的“沙沙”风动声响,甚是好听极了。

  白纱窗帘依旧轻盈地带着樱花落在房中,这三天里,武儿安排三两个奴婢们照旧负责起打扫庭院内堆积的落花。却依旧抵不过每日风中重复席卷不断的粉樱。

  看来,打扫墨园确实是一件苦差事。如今院内似乎很久都没听到她和青禹互怼吵闹的声音了,原本他还很不耐烦他们两个......

  默然地坐到她身侧,倾身倚靠在窗边。任由隔着飘逸的纯白窗纱垂目俯视帘后的容颜。

  她双目紧闭。依然冷汗淋漓,气若浮丝。整个人变形成如同一具魂不附体的木偶娃娃凋零在床。

  她的脸色比落于枕旁的几朵淡粉色樱花还要憔悴苍白。矮几上那碗温热的汤药仍徐徐飘散着浓郁的药味。

  三天前,他吩咐武儿定要遍寻京中医者为她看诊。自己则潜入雾月山,想要唤出师父白鹤童。以便寻得医治这丫头的药方或丹药......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施展狐族的召唤法术。因而寻找白鹤童则无从下手。

  顿觉自己从来都不是狐族承认的族人,自然白鹤童也不会被召唤出现。继而心中不禁苦笑,某种久违的被孤立的绝望感又重新在心底升起。

  他笃定莲香寺的静语不会失约却而今久无音信,京城各道衙门也并无传出附近寻人张榜。一切像是不动声色般地安静如初,确凿静语已被谋害的设想断然成真。兴许定是鬼族掌握九尾灵珠的某些重要线索,才将静语除却灭口,断绝狐族后患。

  如此一来,他想要获取的灵珠信息仅仅只剩眼前的她。可偏偏她却毫无预警地在他面前倒下,就此命悬一线,渺无生机。

  她无病无毒,究竟突染恶疾是何缘由?

  这个丫头,尚且还失忆。若非当真如此轻易地死去,他又该如何得知她的身世?这三天,竟是她烦得他心神不宁,思绪烦乱的罪魁祸首。

  曾想着,不如干脆狠心让她死了也罢,反正灵珠的下落也渐而浮出水面。即便缺了她身上这条线索,相信再细细往下追究萧正云和那些黑衣人的身份来头,应该也不难纠察得出真相。

  诡异的是现实与自己的内心想法根本背道而驰。事实是他无法放任她就此性命堪忧,随风凋零。

  否则,他也不会命武儿仍不间断地请遍名医。自己则在雾月山中漫无目的地找寻师父白鹤童的踪迹。

  他向来不会如此毫无把握地慌乱无助。

  往日里她的一颦一笑,嬉笑怒骂的各种表情。三天内像是走马灯一样轮番掠过他的脑海。缺少了她在耳边喧闹的三天里,他的心又像再度恢复以往的寂寥匮乏,空洞得自己都觉得陌生。

  忍不住伸出指尖再度轻轻点了点她的额间的汗珠,接着触碰到的已经不是温润的肌肤。而是犹如尸体般僵硬的冰冷触感。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触感。

  凤目扫过她埋在枕下,那把蓝玉宝石镶嵌的精致匕首。记得在莲香寺门外,他给予她这把匕首作为防身之物。当时她虽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战战兢兢的,却依然义无反顾地信任并紧紧跟随他身后。摆出想要与他携手抗敌的模样。她看似羸弱,但骨子里那股坚韧与无畏确令他对她难得刮目相看。

  比起那些遇到贼人便失声惊叫的豪门闺秀,她更多的是勇敢与不屈。这与他们在雾月山暗夜中初见时,她将他误认为女子急欲舍命保护一样的义无反顾。

  还有......莲香寺中,樱花树下的并肩赏夜。她从不因自己失去记忆与被暗杀的遭遇怨天悲悯。反倒既来之则安之的乐观心态,眼神里从未颓败和晦涩,反倒一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般璀璨无比。

  在她面前总是令他一次次看清楚来自自己内心的慌张与怯懦。

  那时候的他竟自叹不如她心胸那般开拓,还一度狠心拒绝她之后的友情示好。导致他长久以来用冷漠堆砌的退避,实际在她面前一如懦夫般被击溃看透!

  仅就数日相处罢了,他却能将她如此深刻铭记于心了?甚至此刻面对她即将死亡,不惜动摇自己。想要用自身唯一的可用之法,就为救活她性命?白鹤童曾说过,狐族之血不能轻易拯救凡人。强行逆转更改本该属于一个人的命数轮盘。

  之前他已经更改了碧璇和武儿的命数,如今还要再度打破师父的告诫吗?

  无论在意的是九尾灵珠的线索,还是私心为了她......

  却只晓得,他不想她死。唯今......只有他的血能够救她性命!

  于她额间的手悄然退下,转而在握起枕边的匕首拔开刀销。他挨近她身侧,缓缓摊开自己左手掌心,毫不犹豫地将那锋利的刀尖缓慢用力地......于手心中央划下一刀。

  鲜血即刻随着掌心那道血口徐徐淌下。他对准床边搁置的那碗汤药中滴入自己的血。

  那碗原本淡褐色的汤药,被他的鲜血混淆而成深棕。接着,一股异样清甜的蜜糖香气开始弥漫充斥室内。

那时候的他竟自叹不如她心胸开拓,还狠心拒绝她之后的示好。导致他长久以来用冷漠堆砌的退避,实际在她面前一如怯懦般被纷纷击溃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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