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杀人偿命
嘚嘚嘚……
木头敲击青石板台阶发出清脆的声音，敲击的节奏很慢，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一个满脸皱纹形容枯槁的老妇人，拄着拐棍，缓缓走上台阶，来到了城墙上。
那张苍老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这个老人，李清湖见过，她叫卓氏，在领主府外院过着田园生活。
“你来收尸？”李清湖轻声道。
“在这个世上，我再也没有挂念的亲人，最后一个儿子死了，我不来收尸，谁来？”
“我本打算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入土为安的道理，年轻人不懂。”
“行，你来收尸也好，省去不少麻烦。”
李清湖抖了抖破烂的衣服，正要顺着台阶往下走，卓氏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何指教？”李清湖低头看着面前佝偻的残躯。
“冤有头债有主。”卓氏低头看地，声音幽幽如同索命。
“你是老人，我不想动手。”李清湖说话的声音不大，生怕声音稍微大点就把面前的老人吓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就去了。
卓氏依旧拄着拐棍，一动不动的挡着，“尽管动手，不用担心，以你微末的本事，还无法伤到老身。”
李清湖从脚底打出一道冥气，撞在卓氏身上居然毫无波澜，如同一粒沙子掉进了大海里，杳无音信了。
内心暗叫不好，之前闯入卓氏的小院，见对方自己种地，以为是寻常老妇，没想到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现在见她处之泰然，不由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要杀我？”
“当然，杀人偿命，一命换一命，天经地义。”
李清湖再也不敢把面前的人当做一个需要呵护的老人，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劲敌，不能有丝毫松懈。
对方明知他能够硬抗领地大阵，依然在这个时候拦在他的身前替儿子报仇，可见对方有实力和底气。
李清湖思绪电转，抬脚猛然往对方的拐棍上一踹，拐棍纹丝不动，脚底传来强烈的反震之力。
身体急速向后翻滚的时候，有意往城墙边缘靠近，正准备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拐棍抬起，一道金光从拐棍尖端激射而出，打在李清湖背部，瞬间打出一个焦黑的伤口。
巨大的力量，把李清湖的身体托起，狠狠地砸在焦黑的城楼柱子上。
他搂着焦黑的柱子，感觉到身体正在撕裂，魂魄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冷风。
仅仅一击，差点击溃了他的魂魄。
卓氏很强，至少是天梯镜！
终究逃不过命运吗？
心有不甘啊，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那么多仇恨未了。
嘚嘚嘚……
拐棍敲打石面的清脆声音，正在缓缓靠近。
李清湖转过身来，背靠着柱子，瘫坐在地。
“我看到了你眼里的绝望。”
卓氏似乎很享受看着别人痛苦的样子，“刚才你让我的儿子崩溃，他眼里一定也有你现在一样的绝望。”
李清湖虽然虚弱无比，嘴巴还是能够说话的，“你那么强的实力，刚才明明可以出手阻拦，你的儿子可以不用死，他的死亡，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我不能阻拦。”
“你就算看不见，难道感觉不到这边的打斗吗？领地大阵启动，黑云压城，天雷落下，声势浩大，全城的人都能够看得见。”
“我看得见，也感受的很清楚，可我不能出手。”
“为何？”
“因为我儿子不允许我踏入内院，如果我出现在这里，他会很生气。”
“现在你已经站在这里。”
“我儿子死了，之前的约定就没必要遵守了。”
这该死的画地为牢。
愚昧的老妇人。
可悲的一家人。
“……”李清湖无言以对。
“差不多了，我送你上路吧。”
卓氏抬起拐棍，朝李清湖的额头一点，一道金光在拐棍尖端越来越强盛。
李清湖哀叹一声，闭起了眼睛。
当！
一声沉闷的巨响，犹如洪钟大吕在耳边敲响。
睁开眼，正好看到一个泛着金光的字符，砸中拐棍，击溃了拐棍尖端的一团凛然金光。
一个身穿长衫两鬓斑白的中年儒士，捧着一本泛黄的书本，脚尖轻点在台阶护栏上，翩翩而来。
卓氏声音沙哑，质问道：“罗会长，你是精武会的人，不应该不知道精武会的原则。”
“是的，我知道。”罗皓轻轻落地，挡在了李清湖的身前，“可我已经不是精武会的人，在此之前，我已近递交辞呈，长老会也已经同意。准确来说，我现在是一名散修。”
“你非要多管闲事吗？”卓氏有些恼怒。
“身后这名年轻人与我有恩，还请您高抬贵手，给年轻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杀人偿命，这是天理，自古如此！”
“冤冤相报，何时了？”
“让开！”
“今天势必要鏖战一场了。”
“你命魂破碎，有天梯镜的修为，却未必有相应的实力。你不是我对手，不要平白送了性命。”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罗皓平举双手，破碎的命魂缓缓浮现出来。
相比于在夜城的时候李清湖亲眼所见的情况，罗皓目前的命魂显然更加凝实了一些，经过彼岸花的滋补，确实对命魂的伤势有所疗效，却没有根治。
在命魂之下，一轮漆黑的旋涡，缓缓浮现。
阴冷的气息，从漆黑的旋涡当中弥漫出来。
视线看向旋涡，感觉视线都被旋涡搅动，魂魄连同视线受到撕扯仿佛要被吞噬。
“你命魂破碎，还敢强行打开地魂？”卓氏显然很是诧异。
“有何不可？”
谈话间，破碎的命魂当中射出一道道金光，金光在罗皓平举的双手上汇聚，逐渐融入在双手上的书页里面。
书籍摊开，无风翻页，一个个金色的字符在书页之间跳跃。
这本书，就是罗皓的本命之物。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彻底击碎你的命魂！”
卓氏抬起手中的拐棍，道道金光从棍身上迸射出来，散发出凛冽的气势。
字符与拐棍相撞，激发出强大的力量。
字符蹦碎，金光暗淡，猛烈的气流，直接把仅剩下框架的城楼瞬间夷平。
李清湖处在罗皓的身后，仍然感受到了天梯镜之间强悍的摧毁力。
有人说，天梯镜才是修行的起始，不无道理。
玄关镜、地黄境都是对于身体的修行淬炼，为天梯镜打基础。
当进入天梯镜，凝聚命魂，打开地魂，乃至打开连接天地门户的天魂，已然跳出身体修行的范畴，而是感悟天地，容纳百川，掌握的力量可谓是震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