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变故
这事儿往小了说是陆灵枫在张鹤百般请求下不得已接过这事儿，往大了说可就是公然打陆灵渊的脸，毕竟此事在陆灵渊手里早就有了结果。万一陆灵渊误会她存心与他作对，把矛头对准她可就大事不妙了。
她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把人叫去陆灵尧府上，一是让陆灵尧做个见证。二嘛，皇帝眼下交了不少差事给陆灵尧，照这样看他迟早是要被卷进夺位之争的。反正早晚都会和陆灵渊对上，他二人的性格也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成为一时盟友。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分明泾渭。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不定陆灵琛这个蠢蛋还能成为陆灵尧一时助力。
况且有两位皇子为证，陆灵渊就算是有什么不满也不好发作。
陆灵枫想的倒是完美，只是没想到这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她还没来得及去知会一声陆灵尧就被不请而至的雾满月打乱了全盘计划。
悦来客栈里，陆灵枫手里的茶杯应声而碎：“什么？你说是你放的火！”
雾满月神情淡漠，垂着眼眸：“是。昌平楼的火是我放的。”
“哼，你真以为你说你是凶手我就信了？”雾满月对那人情根深种，为他顶罪这事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白日张鹤才偷偷摸摸来找过她，这晚上雾满月就来“自首”，时机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吧。
雾满月一言不发像根木桩一样杵在角落。
陆灵枫按下疑惑，还是打算先问问清楚。
“你既然说是你放的火，口说无凭，证据何在？目的何在？过程为何？”
“没有证据。”雾满月回得很是利落。
“没有证据？”陆灵枫冷笑一声：“没有证据的事，我会相信你吗？”
她话音刚落，雾满月就抬头直愣愣地对上她的眼睛：“我虽然身份卑微，可是舞台就是我的命。我珍惜我每一次上台的机会，重视我的每一场演出。我不允许有任何东西毁了它。”
“所以……”陆灵枫想起刘翰禹为狗大闹昌平楼一事：“你不喜欢刘翰禹？”
“岂止是不喜欢！”雾满月的话掷地有声：“我恨他，还有他那条该死的狗。”
陆灵枫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那天我中途休息，离场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王无月抱着一条狗进了后堂。”
这点倒是与张鹤的说法不谋而合。
“我跟着他去了后堂，走到僻静处时冷不防那狗挣脱了去。那时候来了一个人，他就没去追。”
“就在这个时候，我想起那次刘翰禹的闹剧。所以……我鬼使神差的把那狗捉住，打算从长计议。没想到台上出了点意外，班主临时让我上台。”
“我一时心急，只好把那狗拴在少人注意的灯柱上。只是没料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他话中真假只消将班主叫来一问便知，这点陆灵枫并不着急验证。
然而他的话颇有些可疑之处：“你的话咱们且先不谈，本殿下却是有些好奇王公子的行为。”
“不如这样吧，等明天天亮，把王公子找来问问清楚。”
“不必等明天了。”王无月不知何时来了此地，此时正在她的门口：“草民失礼，夜半求见。还请殿下恕罪。”
王无月怎么来了？陆灵枫一脸疑惑，却还是让流影把王无月请了进来。
“王公子来得正好。”王无月来得这么凑巧，怎能让人不心生怀疑。只不过陆灵枫觉得追究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他能来这儿，背后肯定有人通知。而通知他的人，此刻正在房中……
她目光落在雾满月身上，在心里微微为他感到可惜。
为情所困，何至于此。
“想必王公子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
“就请王公子给我们讲讲，你那天为何会抱着刘公子的狗去云喜班后堂吧。”
王无月应了一声：“是。”随后端正的跪在了雾满月旁边。
“殿下在上，无月不敢欺瞒。”他先发制人：“无月从小就喜欢狗，这一点云喜班上下皆可作证。”
说到这儿时，陆灵枫求证似的看了眼雾满月。
雾满月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道：“那天在街上，草民无意间看到那条小狗。当时草民并不知道那小狗有主人。只是见它无家可归，颇有些可怜，所以想把它带回去照料。”
“草民好不容易才把它抱住，谁知道它实在太过活泼，一不小心就挣脱了朝昌平楼跑去。”
“草民怕它伤人，只好去追。幸好在昌平楼门前追上了它。”
“从前草民也在云喜班做过事，认识里面不少人。当时楼中新戏开场，草民戏兴一来便打算把它暂时托付给他们代为照顾。”
这便是解释了他为何会去后堂了。陆灵枫疑虑未消，衣袖一事他尚未解释，更何况，他的话有些地方与雾满月也有些出入。
“那日王公子穿的是什么衣服？”
想是没料到陆灵枫有此一问，王无月先是一诧，但很快镇定下来：“当日草民所穿的是一套平常百姓穿的普通衣服。”
也是，有些百姓的衣服颜色样式的确与一些大户人家仆役的衣服很是相像。
“殿下有所不知，无月平时爱好干净，所以时日里常会备一套衣服。偶尔遇到些会弄脏衣服的事，就会换上。起火的前一天夜里下过一场雨，草民见那小狗爪上有泥，怕弄脏衣服，所以就……”
“的确如此。”雾满月也从旁为证：“他爱干净在班中人人皆知。”
这么一看，王无月的解释倒是合理。
然而……
“本殿下记得第一次见到王公子的时候，王公子的打扮可不像你口中说的爱好干净啊。”
当时他那副胡子拉碴、穷困潦倒的样子可是令陆灵枫记忆犹新。
闻言，王无月扯出一抹苦笑：“人都有不顺心的时候，那时候万念俱灰，谁还会惦记着去收拾自己。所幸无月现在是挺过来了。”
能让王无月“万念俱灰”的事，恐怕和张鹤脱不开干系。只不过见他无意再提，陆灵枫也不好揭人伤疤。
衣服的事算是“蒙混过关”了，如今剩下的就是雾满月的话。
“本殿下还有一问。”陆灵枫不慌不忙吃了口茶：“王公子去后堂以后到起火之前，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说到此，王无月面露悔色：“那天我去了后堂，还没找到人托付就又被小狗挣脱。它体型娇小，行动敏捷。我一时没注意就丢了它的踪影。”
“后来我就一直在找它，没想到……竟然惹下大祸。”
王无月的所有说辞，环环相扣半点漏洞也无，陆灵枫不禁猜想是否的确是自己想错了？可是，他就像是有备而来，根本没给人留有揣测余地。一切都太过合适完美，反而令人怀疑。
但她毕竟也没有证据，问完之后只能先放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