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到来
“姑娘，试过用雪烹茶吗？”
梅香摇头。虽然在书中多次读到煮雪烹茶的画面，只是这画面却不属于她。
她每每想起，总会感到自己不配。
这是文人雅士的作风。
她不过一介女子，一介乡野人，与这些文人雅士倒是不能相比的。
用雪煮茶？
还是算了。
小显以为梅香脸上的神色是落寞。
她提议：“姑娘，我听说若是能够用梅花上的落雪去煮茶，这茶便会沾上一点梅花的香味。”
“梅香？”梅香愣了愣问。
知姑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她自己的名字，小显俏皮地笑了笑，点头。
梅香心中一动。
梅花的香味喝在嘴里是什么味道？
是不是也同闻到的那般，芳香迷人。
她想要尝试。
虽然她同文人雅士比不了，可是在吃喝上，他们都是俗人。
她微微一笑：“每年大年初一，这里总会下雪。今年估计也一样。小显，落雪时，我们一起去取些，煮茶喝，好不好？”
小显高兴地点头：“好。”
之后便兴冲冲地在梅香的纳闷中又冲了出去，仿佛，外面已经下雪了一般。
梅香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梅花。
梅花早已经凋零。
细细数了数它盛开的日子，梅香悠悠地叹了一句：“花期不长。”
她知道过早盛放的梅花，人们称之为早梅。
只是这梅今年倒是开的早了些。
许是今天的冬天特别冷的缘故。
梅凌寒而开。
如今渐近正月，她也是能理解。
年末了。
她有些想念娘亲，想念爹爹了。
只是很可惜……
那一场天灾和人祸。
她勾了勾落下的嘴角。
没有来由地对着一旁的已经无花的梅树，灿然一笑，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很好。”
彼时。
美人如画，只差一抹浓彩，便能勾勒出最动人心魄的旋律。
这日子便是这样，日复一日地过了去。
有些无聊，但总归还是有一人陪着她。
小显是这个王爷一再强调，她才勉强要来的半个丫鬟。
此时，也没有在她身旁。
过几天就是除夕了。
她被王府的大管家张管家给征用了，据说王府里人手不够。
以往，她也碰到过张管家人手不够小显被征用的情况，所以，这次也没有太过在意。
小显喜欢热闹的生活。
听到需要她帮忙的事，她也就欢天喜地地过去了。
梅香望着她轻快地脚步，不由地想，她跟着自己，着实少了许多乐趣。
她该是羡慕那些大丫鬟们的，正如，她十分羡慕那些能够陪着王爷的将军们，不济，士兵也行。
王爷……
她喃喃道，送去的信，再也没有回来，她仍然不知他的归期。
望着窗外的蓝天和屋檐下那叮铃铃响着的碎玉片，她默默地下定了平常人很难下定的决心。
明年开春。
不管谁拦着，她总要去发生战场的地方看看，亲眼看到他平安活着，她才安心。
她没有人可以交流，唯有一个小显。不过小显也不是单独属于她的，因为小显会出去伺候其他的主子。
她本来也是不需要人伺候的，奈何王爷一再强调，她才勉强要了半个丫鬟。
小显偶尔陪在她身旁，而其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前的梅树发呆，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同。
她细看，是那屋檐前的碎玉片子在晃动。
风景果然与以往有些不同。
寒风料峭，碎玉片子打着圈，看着十分好看。
清冽的声音不断地响着，似乎要同她说话。
她不由地缩了缩身子，有些听不懂它们在讲什么，便也没有费心地去猜。此时的她只想躲在被窝中，哪里也不想去，什么事也不想做，更加不想思考。
冬天真的很冷。
梅香搓了搓被窝中的手，微凉的手有了暖意。
咳嗽在最近几日的精心保养中好了。
她心情渐渐地也好了起来。
现在，有太阳的时候，她便会出去晒晒太阳，而绝大数时间，她便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床上发呆。
这一天，她听到外面鞭炮烟花不断，仔细算了算日子，想来是除夕夜到了。这里，也只有除夕夜，院外的热闹才会传到她这里。
她勾唇一笑，外面听起来真的很热闹。
场面应该也很热闹吧？
她也想凑了一下热闹，只是在迈出房门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远远她便能看到烟花在天空中悄然绽放，之后瞬间消失。
烟花真的很漂亮的，漂亮得，在它消失的时候，她会有些怅然若失。可是再看到另一朵烟火绽放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的美景应接不暇，让她一时间，不会细想那份怅然若失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显提着红色的灯笼回来了。
月光下，她能够看到那颜色真的很好看。
她走得越来越近。
姿态轻盈，不扭捏。
等再近些，梅香看到小显身上的新装。
那是新式的衣服，与往年相比新颖了许多，布料也好了许多，穿在她身上，人也变得精神了许多，好看了许多。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服装，只是觉得她身上的衣服与小显今日的装扮显然十分不搭。
若是此时他们两人拉到大街上。
没有人会觉得她是主子，而小显是奴婢。
她一身白衣，布料粗糙，加上此时的心情并不算很好，在月光下，不细看，估计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只女鬼。
远远地，小显看着梅香，似乎有话要说。
欲言又止。
梅香以为她是要提醒她除夕的事情，她怎么会那么傻地让小显提示她呢。
除夕夜。
她怎么能够忘记呢？
她每天都是数着日子过的，又怎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知道，除夕就应该有除夕的样子。
她以前在家，也十分注重除夕的。
除夕就应该穿红色的衣服，或者崭新的衣服，嗯，再不济，也不能穿白衣，这是规矩，也是人们对于未来，对于新的一年的期望，期望新的一天如红衣一般红红火火。
她自然也不能免俗的，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知道我是该换件新的衣服，再不济旧式的好看的衣服也行。”
小显有些诧异：“姑娘，你知道了？”
梅香点头：“嗯，自然是知道了。”
她指了指外面。
鞭炮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