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老虎与狐狸

“小甜姐，说真的，我哥对你好吗？”

　　小秘书认真的想了想说：“挺好的呀！虽然他有时候凶巴巴也不太体贴人，但是钱给的是真的多呀！”

　　“啊？你这个财迷，你眼里就只能看到钱吗？”

　　方孝甜不以为杵，而是反手拉着陈书仪的手认真地说：

　　”说这种话，说明你还没有长大……如果有一天你步入社会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钱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究竟是什么了……”

　　然后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你毕竟和我不一样，你这份纯真善良或许可以一直保持下去。毕竟无论未来如何，你至少还有个哥哥可以依靠。”

　　“书仪你知道吗？我从大学毕业直到遇到你哥哥，两年多的时间中间换了七份工作，兼职不算在内。实事求是，我已经算是那种比较能放下身段去适应环境的人了……”

　　“但是家贫百事哀，年轻貌美并非没有代价，有时候你就是会遇到各种恶心的人，各种恶心的事，最后逼得你不得不一次次的逃离……”

　　方孝甜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一丁点笑容都没有了，眼眶里隐约还泛着泪花，陈书仪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拿纸巾想帮忙擦擦，然后抱住他的肩膀说：

　　“小甜姐，你没事吧？”

　　方孝甜用纸巾拭掉了眼角的泪水，苦笑着自嘲道：

　　“可能我说这些话，你会觉得是不是我是在演戏，博取你的好感或者同情？但是我是真心实意有感而发，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没机会跟谁说这些。我是真的真的很感激你的哥哥，说是他挽救了我的人生也不为过。”

　　“这话我从来没提过，但是我现在敢说出来了，假如我遇到你哥哥再晚两天，你知道我现在会在哪里嘛？很有可能我现在就已经是一个50多岁的死老头养在外面的某个情人。”

　　“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我四五岁的时候我爸跑到南方去打工，没过几年就了无音讯了，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必须同时打好几份工才能勉强供我上学……”

　　“其实你都想不到，我一直很羡慕那些农村来的同学，因为即使他们没有钱，还是可以在自己田里种菜吃；而我妈和我只能等菜场收摊之后，鬼鬼祟祟去垃圾桶捡菜叶子拿回家煮了吃……”

　　陈书仪确实很惊讶，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知性大方、魅力四射的女人，居然有这么悲惨的身世……

　　自己虽然说是农村的，但是从小方方面面称不上比同龄人强吧，但是也不至于比人家差。如果不是同时供养两个孩子上大学的话，家里可能现在过的还相当滋润吧！

　　只听方孝甜继续说：“那个时候也是我得意忘形有点飘了，一半工作一半私心吧！按揭买了一辆高尔夫。按揭刚供了两个月谁想到公司倒闭了……花了半个月紧急新找了份工作，上班一个多月工资还没发呢，老板又欠钱跑路了……”

　　“迫于无奈只能借信用卡先把按揭垫上，就这样债滚债越来越多……就这样老天爷还不放心，那段时间我妈突然胆囊炎住院了要立即做手术。我是真的被逼的没办法，要不是我死了我妈也活不了，好几次夜里都站上阳台差点跳下去……”

　　“后来我之前的一个上司，不知道怎么就听说了这些事，就提出了可以一次性拿出十万，替我还掉信用卡债以及付清我妈的手术费，然后再每个月给我一万块，也不需要我辞职什么的……如果不是那天上班碰到你哥的话，我本来都准备要答应了……”

　　方孝甜不胜伤感的说：“说实在的，也许你从来没有碰到过那样的情况，最好永远也不会。你真的不知道人在没钱的时候，自尊心可以被践踏到什么地步……我说句大实话不怕你笑，那个时候但凡你哥哥稍微给个暗示的眼神，当晚我就敢脱光了钻进他的被窝里去……”

　　呀！这就是踏入社会的女人嘛？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这话倒是把陈书仪弄了个大红脸，按了按发烫的脸颊，忍住羞涩有些奇怪地说：

　　“我哥……这么正人君子的么？明明是他中意的类型啊……他当时就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回忆往事，方孝甜的眼神有伤感也有慰藉，不胜唏嘘说：

　　“该怎么说呢？可能他当时确实没有那个方面的心思吧！他那个时候状态有点不太一样……”

　　陈书仪一头雾水，“什么不太一样？”

　　方孝甜簇簇眉头，欲言又止说：

　　“这个……该怎么给你形容呢？就好像一只森林的老虎无意迷失在草原里，既强大又很虚弱，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唯一目标是生存而非交配。”

　　陈书仪更加懵逼，用她漂亮的小脑瓜拼命去想象，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最后也没什么头绪，毕竟她一向大大咧咧根本不会看人，不像小秘书稍微一接触就能把一个陌生人看得透透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对陈书仪一吐为快……

　　“那现在呢？这种感觉还在吗？”

　　方孝甜笑着摇摇头，目光深邃的说：“没有了，初见面就是他最缺乏安全感的低谷，然后他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强势，越来越有男子汉气概……”

　　“至于我呢？就像一个濒死的狐狸走投无路靠近那头敏感多疑的老虎，将自己柔软的腹部置于利爪之下以示诚意，本来九成会被驱逐或者置之不理……”

　　“但孤军深入的老虎也需要一个向导辅助觅食，甚至打盹的时候也需要有人站岗放哨。于是她如此走运活了下来，还狐假虎威越活越滋润了……”

　　“随着时间流逝，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暴躁多疑，虎视眈眈的盯着每一个靠近的动物，而是学会藏起自己的尖牙利爪，但是也一天比一天更像一个真正的百兽之王……”

　　“随着他羽翼渐丰，终究会有比狐狸更加强大的豺狼猎豹投靠供他驱使，但是两人相互依偎抱团求生的日子谁也无法取代……”

　　陈书仪狐疑的看着她，怎么自己都被她说哭了，这是什么神仙畸恋啊？你是不是伊索寓言看多了？

　　“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怎么好像是被自己洗脑了一样的？你是他的教徒还是崇拜者？你说的那位，和我的哥哥是一个人吗？”

　　方孝甜还没有完全从沉浸中走出，自顾自揉了揉通红的眼眶。没有多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