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约了
躅突关外。
宣王麾下的大军军营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百姓模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穿着粗布衣服的男男女女，虽然一脸怯懦，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往大军驻地的方向走来。
“站住，你们是何人？”
其中一个女人被这样一喝，吓得几乎站不住。
领头的男子吞了吞口水，道：
“几位军爷，我们……我们是来劝降的。”
军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愣。
见那军士不说话，男子胆子大了一些，接着道：
“宣王殿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你们身为军人，却帮着谋反之人行事，这算什么英雄？”
“小人知道各位军爷都是性情中人，战场上一把好手，忠君护主，可如今主子犯下了滔天大罪，若是各位军爷不及时悬崖勒马，恐怕连各位都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小人虽然不懂得大道理，可十恶不赦这个道理小人还是知晓的。不忠不义，十恶之中便占了两恶，各位军爷要为这谋反的主子背下这千骨骂名吗？”
“我堂堂华夏男儿，手中的剑和戟是用来保家卫国，一心对敌的，而不是用来刺向自己人的。如今宣王殿下发起内乱，小人也知道各位军爷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只是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
那军士一时听得蒙了，越听越觉得有理，竟也放下了手中紧握的剑。
“那依你说，我等应该如何是好？”
那男子一听有戏，急急忙忙道：
“小人以为，各位军爷此时应该……”
军营中心。
壮硕男子皱着眉头在营帐里走来走去，忽然听见下面有人来报，说有百姓模样的人在军营门口。
壮硕男子第一反应便是扮成百姓来偷袭的，有些紧张道：
“有几人？如今人在何处？”
那人道：
“不过七八人，尚在军营门口，未曾有别的动作……只是……”
“只是什么？”
那人一咬牙，道：
“只是他们是来劝降的。”
壮硕男子愣了愣，大笑起来。
刚好那晏军师从营帐里走了出来，闻言便急急道：
“你说什么？”
那人重复了一遍。
“有七八名百姓，据说是前来劝降的。”
壮硕男子笑够了，转头看向晏军师，却发现他的表情有些严肃。
晏军师看了一眼壮硕男子，叹了口气道：
“军中并非都是如我们这般是跟着王爷混出来的，如今王爷谋反，行军自然名不正言不顺，有人来劝降怕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那壮硕男子打断了。
“放屁！就算王爷翻了天，老子也会跟着王爷！那些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晏军师急急地拦住了壮硕男子。
“劝降之人不能杀，投降之人也不能杀。”
“这也不能杀那也不能杀……格老子的……”
壮硕男子口中尽管骂骂咧咧的，却还是停下来等晏军师的解释。
晏军师无奈道：
“劝降之人既然扮成了百姓模样，不但动不得，还得好生供着。数万大军，几乎每人都有家眷，杀了手无寸铁还是名义上为他们着想的百姓必定会动摇军心。”
“投降之人也是一个道理，虽说一时能制止投降之势，但长久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一样也会动摇军心。”
壮硕男子烦躁地抓了抓头皮，道：
“那你说怎么办吧。”
晏军师皱起眉。
“杀，动摇军心；不杀，也是动摇军心。这个局面……几乎陷入了死胡同。”
壮硕男子头疼地叹了口气。
“让老子上阵杀敌可以，可这些个弯弯绕绕的真是急死人。”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只能这样了……找人把这些百姓关在营帐之中，但可要好生照顾。”
晏军师道。
壮硕男子挥了挥手。
“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事情你来做。”
太子府。
妩无给赵彦卿递上了拜帖，却被下人告知赵彦卿有事外出了。
妩无有些烦躁。
赵彦卿这个时候外出是为了什么……
脑海中电光石火闪过一个念头，让妩无脸色一白，踉跄着几乎站不稳。
她出人意料的反应……应是让赵彦卿起了拉拢的念头，又或者说赵彦卿误以为她背后有别的势力，想要拉拢这股势力。
因此，赵彦卿这个时候外出……必然是为她所提出的条件而进了宫。
而她提出的条件，是用巫蛊之术陷害谢安……
正因为她表现出了这样超乎常人的才智，赵彦卿才会为了讨好她，或者说讨好她背后子虚乌有的势力而提前把谢安拉下水……
可如今她若是临时反悔，她身后有势力的假象便会不攻自破，彼时……
妩无几乎是魂不守舍地回了谢家。
这几日谢安每日都上朝，只是圣上以养好身体为名，已经许久不曾出现。
还没走到谢家门口，便听见谢府那边传来了打斗声。
妩无有些奇怪地走了过去，却看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边上围了一群谢家家丁。奇怪的是谢家家丁无一人敢上前。
有眼尖的家丁看见了妩无，急急忙忙便道：
“小姐莫要上前，这贼人想要强闯谢府……”
那少年回头，看见妩无，面上一喜便要过来，却因为周边围着的家丁无法上前。
他眼中浮现一丝戾气，开口道：
“我要找妩无，你们别拦着我。”
“放肆！你怎敢直呼小姐名讳……”
妩无听见少年熟悉的有些沙哑的嗓音，这才意识到他便是戎康，那个路边乞讨的落魄少年。
“你们下去吧，他与我有些渊源。”
“小姐……”家丁还想说什么，却被妩无打断了。
“无事。”
等那一群人散开，妩无才看见地上躺了两个守门的家丁，痛苦地呻吟着。
怪不得那群家丁只是围着少年不敢上前……戎康还真有几分本事。
可今日距离那天已过了三日。
妩无皱起眉。
“妩……小姐……”
妩无淡淡道：
“你失约了。”
戎康闻言径直跪了下来。
“我……不知道谢家在哪里，因此花了一点时间打听……可他们都不愿意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