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上锁的门后
在庆典开始之前，罗等人就逛了一遍镇子，并对农尘镇的规模有了新的认识。街道平整宽敞、房屋规划有序，茶肆酒馆、钱行商铺甚至公园广场一应俱全，街边手艺人和货郎担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像一场华丽的巫剧。
“小妹，来试试火花簪，买二赠一啦！”一个摊位老板向这边喊道，“小妹”应该是在叫唐芸。
“好漂亮啊。”唐芸拿起那支白玉簪，在簪的尾部箍着一颗茶色的珠子，“它为什么叫火花簪啊？”
老板把簪子拿回手里，神秘地笑道：“你可睁大眼睛看好了。”
只见老板将火花簪轻轻一晃，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簪尾的茶色珠子突然亮起了火红的光，那光不是均匀的，而是忽明忽暗，就像混合着影子不停地变化，又像万花筒呈现出不同形状的光斑，难怪得了“火花”这样的名字。
唐芸的头发长得很快，现在已经垂到了后背，她将头发挽了几圈，又将忽闪忽闪的火花簪插在头发里，转过身朝身后的众人歪着头，那模样甚是可爱。
“好看吗？”
得到了众人的赞许，她又反身问道：“要多少钱？”
“姑娘你来得早。今天是第二届银月大典，我这第一件商品就送给你了。”
“谢谢！”罗说的没错，这镇子里的都是好人，唐芸想。听见是免费的她非常高兴，如果价格贵一点照罗那个性子她就拿不到货了。
“这庆典已经开过一届了？”罗问道。
“没错，去年是第一届，那时候镇子刚建成，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多人呢。”老板热情地回答道。
“难怪，我这地图估计好几年前就没更新过了，根本不知道这儿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镇。”罗说，他从河岸村买的地图看来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你们都是图芝市出来的拓荒队？”
说到这里，老板突然闭口不言，好像不太愿意谈及太多农尘镇的历史。过了一会儿他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又开始叫卖起来。
庆典要下午开始，回到旅馆吃饭的过程中，K竟少见的谈起了一件事。
“关于那扇门，锁着的那扇。”K悄悄地说，“我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我站在那扇门口，门没开，但一阵冷风吹了出来，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就像泡在雪水里一样。”
“你做噩梦啦。”白狐狸说，奇怪的是这人只要一觉醒来，头天发生的所有事就都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却能清除记得自己的梦。
“今天早上的对话，说里面是一个叫琳达的病人，琳达。我又做了这样的梦，会不会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放心，你绝对不认识。”罗说，“这只是一个梦罢了，没人能说得清。”
“这样。”K又陷入了沉默，但他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他想走进那扇门，跟里面的琳达见上一面，看看对方能不能认出自己。
当K真的实施起来，他才发现这样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那是庆典开始后，K谎称精神不佳，要先回旅馆。这时候每家每户里都不会留任何人的，店里的房客和工作人员全都到广场去了，他要趁这时候闯进去。
本以为整个过程会很长，没想到他用铁丝很轻易就撬开了锁，进门一看，这是个不大的房间，光线很暗，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透着微光。在这微光照亮的地方，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是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像是到了会说话和记事的年纪，但K的愿望落空了：就算这孩子见过自己，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何况病人的状况很不好，就连眼睛也很难睁开。
失望地退出来，将门锁恢复原状，K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昨晚那个梦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阵寒风吹过后，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多了些什么，可他又说不上来。
另一边，主持完献礼仪式，并宣布庆典开始的安娜走到了罗、白狐狸和唐芸身旁。
“感觉怎么样？”安娜问，“玩得还开心吧。”
“这儿是个很不错的地方。”罗说，同时把住了唐芸那摇晃着想让火花簪亮起来的脑袋。
“可是我觉得这庆典很奇怪。”白狐狸又把自己想到的直接说出来了。
“怎么奇怪了？”
“你们的大典，不是向银月献礼吗？可现在是白天，根本看不到月亮。”白狐狸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所在，这让原本毫无疑问的罗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啊，是这样的，因为在农尘镇的晚上我们会……”
“晚上会有宵禁。”早上见过的那个女武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对你们外来者也一样，等银月升起你们不待在室内不要乱走了。”
“她是我的护卫官琳，虽然有些失礼，但她说的是事实。”安娜解释道。
宵禁？即使在罗的脑海中，这也是很古老的名词。从数十年前奴隶制被废除，帝国进入了长久的安定时期，所谓宵禁这种非正常的法律条文早就被摒弃了。
当安娜和琳走后，白狐狸又说：“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但是刚才没问。那两个人一路走过去的时候，经过的不管是酒馆老板还是街头艺人，哦，还包括送你头簪的那个人，他们都站得笔直，就像士兵见到军官一样。”她在花锦城中看过阅兵，对这姿态很有印象。
“行了，玩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跟K汇合吧。万一他睡一觉醒来再干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情。”罗没有追问什么，一向思维严密的他却因为银月教团的存在而松懈，让唐芸感到不合常理。
如果唐芸知道罗是在一个银月教会里长大，被那些善良的教士与修女们抚养，她也许会在一定程度上理解罗的心情。
正吃着饭，刚才急匆匆出门去的旅馆老板带着安娜和琳进来了，直奔那扇白天还是锁着的门而去——此时那扇门开着，叫做阿户的男人进去了好久，一直没有出来。
没多久，四个人都出来了。为首的安娜说：“明天立刻通知全城自查。孩子什么时候……你们决定吧。”
琳警惕地看了罗这边一眼，问：“他们几个？”
“放心，他们没进去过。”老板忙说。
女武官点了点头，跟着安娜走了。罗这才问道：“怎么回事啊？”
“唉……”店老板哀声叹道：“这跟你们外人没关系。明早你们尽快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