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一个喜好抗争的人。
我是一个离群索居的人,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打小被“母亲”收养,尽管她对我漠不关心,甚至还经常纵容她手下那些张牙舞爪的家伙“净化”我、虐待我,和对铁笼里的其他兄弟姐妹的态度一样。
但我还是感谢她。
因为她并不会亲自打我,不会亲自用那些沾满血渍与脏水的皮鞭抽打我的脊背,她将我人类的外壳剥去,让我从一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异类变成了一个被所有人畏惧的怪物,但……那也不错,不是么?我至少不用像我的兄弟姐妹一般过早地拥抱死神,尽管痛苦,但我依旧活着,并且拥有了将痛苦分享给其他人的本领。
她告诉我,痛苦就是给我这种罪人最大的奖赏;她还告诉我,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有罪的。
我原本并不相信,直到那天。哦对了,纳尔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离开了,但你相信吗?我竟然会爱上一条从马戏团里跑出来的蛇。
我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她自身难保却还是愿意保护垂危的我吗?是因为她和我一样是个不属于巫师也不属于人类甚至不属于芸芸众生的怪物吗?是因为那天在巴黎街头看到的那双蛇瞳里,藏着的与我别无二致的眼睛吗?
或许都是,又或许都不是。
我成了一个活在抗争中的人。
我欺骗了你们,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那个躲在我住处周边的默然者是谁,只有我会那样畏畏缩缩,只有我会那样瞻前顾后,只有我会那样错失一切。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解治好她的方法,或许在你自行构建的时间囚牢中,你已经为此尝试了成千上万次,我不知道我为了这件事究竟付出了多少,我就像一个卑劣的小偷,在浑浑噩噩的某一天突然等来了梦寐以求的纳吉尼,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她对我的感激与爱,我明明是知道的,那个拯救她生命的人并不是我,我被这份沉重的爱意压在胸口,感到难以呼吸,明明是我在一千个日日夜夜里都在思念的人,明明知道她并不属于我,至少不属于现在的我,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享受着这份不属于我的珍宝。
直到你告诉我希望的转机,我终于能够从愧疚中走出了,我终于拥有了一个能够为纳吉尼做些什么的机会。你知道吗?我欣喜若狂,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原来爱是可以让我们互相拯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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