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箦……何往?”
陆纳斜座于刘浓面前,两人彼此注视,待得良久,陆纳方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刘浓笑道:“无它,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问者无意,答者无心,问得没头没脑,答得言不对题。
半晌,无语。陆纳解下酒壶,乱饮一气,随后将酒壶一递,刘浓接过酒壶,笑了笑,对着壶口一阵狂饮,酒水沿嘴角而泄,染了半面胸襟。
饮罢,美郎君赞道:“好酒。”
陆纳避过他的目光,看向帘外,声音沉沉:“瞻箦尚记昔日我所言否?”
刘浓手指转着壶口,笑道:“刘浓愚钝,不知何言?”
陆纳怅然道:“我知瞻箦心怒,但身为士族儿女,婚姻之事,实难自主。华亭美鹤、醉月玉仙、江左之玉壁,瞻箦久负美名在身,何患无罗敷缚乔也。”
呵……
刘浓从喉咙里喷出一口笑,淡淡的笑意里混着浓烈的酒气,将酒壶递给陆纳,眯眼笑问:“此乃舒窈之意否?”
陆纳接过酒壶,饮了一口酒,但觉苦涩不知味,叹道:“我若是瞻箦,便不会有此一问。瞻箦乃是七尺男儿,何苦为难小妹?”
为难乎……
刘浓眉心浅凝,唇左启笑,再问:“此乃舒窈之意否?”
陆纳道:“然也,小妹亦是陆氏中人,瞻箦需知,情、爱由心,婚姻嫁娶却非也……”
情、爱由心,嫁娶却非……
美郎君神情一顿,星湖之眼瞬间一静,少倾,缓缓解下腰间香囊,往前一递,揖手道:“刘浓,谢过祖言教诲!”
帘开,陆纳出,帘闭,美郎君靠着车壁,不睁目,嘴角挂着笑,面色却惨白。
帘外,陆舒窈仍在与桥游思对视。
而就在那帘开、帘闭的一瞬间,来福看着陆纳手中之物,右手探向腰间重剑,眯着眼,手背青筋凸现;桥游思云眉悄锁,身子微微一直;陆舒窈美目流滞,微挺的下巴轻轻一收。
陆纳一边饮着酒,一边迈步,走到陆舒窈面前,悄悄将香囊递给她。
陆舒窈颤声问道:“他,可有言。”
陆纳道:“无言。”
“来福。”刘浓在帘内轻声唤。
来福浑身一震,靠近车侧,沉声道:“小郎君,莫要……”
“无妨,走吧。”
“好勒!”
来福飞身上辕,猛地一鞭抽在牛身上,抽得青牛一声痛哞,迈起四蹄飞奔,沿着陆氏车队直插城门。
车轮滚滚,白袍风裂,辕上人不看辕下人一眼,帘中人紧闭着眼,对外界也根本不管不顾。
张澄眉头一皱,沉声道:“如此不知礼仪,怎负那等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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