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画杏眸扬起迫切希望的神色,或许自己因大人忙碌此可以出牢,但这几率小之又小,“大人,那我……”
凌霄边说边抬脚走向门口,丝毫不想留给夏溪画喘息的余地,“命令下去,让她为象沐澡。”
“什么?让本小姐给它沐澡?”夏溪画从做不得这样的事情,自己的衣服都还是送到浆洗房而为之。
凌霄阴阳怪调的说道:“这可是皇上仪仗队所用之象,怎么,还委屈你了?”
“不敢不敢,那我……”那我也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夏溪画垂下头只好认命。“我只是觉得让我这罪犯给这等尊贵的象沐澡,怕脏了它。”
“真把自己当罪犯了。”凌霄一身华衣转角离开。
凌霄说完出门后只留下夏溪画独自回味其中的涵义,凌霄停在一棵树旁,佯做整理衣物,实则是在等袁侍卫的疑问。
果不其然,袁侍卫跟紧凌霄的步子,“大人,您不让她跟随您去现场?或许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可以帮您……”
“我知道。”凌霄瞧着眼前这细微的轮廓年轮,用手指摩挲着花纹,“一个时辰之后带她过去。”
“那大人现在何不……”袁芫意识到自己也许多嘴了,立刻闭嘴。
凌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眼神嘲弄的说道:“你这脑袋愚钝了?若我现在带她同去,如何应付东厂的人,东厂心机叵测,怕他们发现她的好处,与我争夺这利益。”
凌霄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这次若她还可以复述情节找到破绽,我暂且信了她,她以后也许是我们锦衣卫立功的帮手了。此人我没有入档案,现在调出来不会引起疑议。”
凌霄抬臂拍了拍袁芫的肩膀,将一颗墨色的石子放在他的手掌心里,“即便如此,不可放松警惕。”
“是。”袁芫毕恭毕敬的佩服,手里那颗石子便是自己坚若磐石的信念。
“我去跟东厂周旋,他们要求效率,不会跟我多费口舌。”
“是。”袁侍卫双手抱拳,等待凌大人走远。
“赵诚!”凌霄一声喝下叫上一旁牵来马匹候着的赵诚,“赵诚,跟我走。”
赵诚拉着那匹红棕色的马朝着凌霄走来,“是,大人。”
夏溪画无可奈何被分配到了象群聚集之地,若是自己现在有他们一半的无拘无束也无憾了,她轻轻叹气,里面没人注意她的存在。
袁侍卫在门口四处找不到夏溪画,竟不知夏溪画为何自己独自先闯进了这里,还没等自己开口,先传来夏溪画幽幽的哀怨,“这给象沐澡的任务不该是你们锦衣卫亲自完成的吗?”
袁侍卫对待囚犯的态度一向如此,“是啊,那又如何?”
袁侍卫瘪着嘴趾高气昂的站在一头大象旁边,手指轻轻拂过大象的身躯,拿起木桶中的白色方巾,水珠顺着象的皮毛流到肚皮,袁芫打眼瞧着夏溪画勾唇问道:“你有异议?”
夏溪画哪敢啊,万一这番过后再给自己扣上一个什么罪名,下半辈子怕是要在这里度过或者说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她婉转细声回答,“当然……没有。”
马匹飞速扬起半卷泥土,马蹄印一处处的纂刻在刚被雨水浇灌过的泥土里,河边白茫茫,雾水蒙上河头,倒也增添了一丝新鲜的感觉。
明熙河,一块巨大的石碑立在河边,被一棵干枯的树木半掩,就是此地,荒草丛生,一方河水也没有滋养这片土地,巨石满地,荒凉由此生出。
凌霄刚下马,就接到了东厂何翊的招待,一袭明蓝色的襦裙衣角被沾染泥汁,垢湿鞋袜,“凌大人,真是不巧,您也来了。”
凌霄脚底触碰黏腻的土地,凌霄现顾不得这些,上去便恶语相对,“这些是我锦衣卫的人,您来才不巧吧。”
凌霄抚摸着马儿的红色的毛发,话里有话,“真不知道何大人的顺风耳竟然这么灵,我们锦衣卫到的地方都能让您寻着。”
何翊正想反驳,被一侍卫打断了思路,“大人,现场没有任何破绽。”
“大人,我们找到了这个。”凌霄不经意中一瞥,这是纸张的一角“工厂转”只有这三个字,虽然被泥染脏,却还是可以看清上面的文字,苍劲有力,凌霄大脑里想起的就是夏溪画所讲的合同的事情。凌霄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为马儿梳理毛发。
何翊故意将那撕碎的纸张展现给凌霄,洋洋得意,“没有其他可寻了吗?”
侍卫避开何翊的眼线,站在一旁等候命令,“这次确定没有了,大人。”
“那好。”何翊摇着手中的证据,得意至极,“真是不好意思,凌大人,你们来迟了。”
凌霄嘴角抽搐了一下,“何大人,慢走不送。”
策马奔腾,溅起的只有泥水,好不风光。
凌霄走近躺在地上的自己的侍卫,查看他们的病情,早已没了气息,浑身凉透了,凌霄望着这些尸体思绪万分,“那两个人叫什么?”这些人只是潜在的口唇发紫,若不仔细看,倒也发现不出任何异样来,皆是中毒而死,却不知到底何毒如此厉害。
赵诚侍卫这才敢慢慢的吐出话语来,“付酒钱的人叫做刘海,就是死者。”他跟着凌霄四处查看线索,“我从死者的内人口中得知,死者有三位关系好的商业伙伴,分别是孙锐信,杜新承和金简博。”
赵诚从胸口掏出一张纸来,是三人的信息归总,“这三人也查过了,杜新承跟孙锐信在此地谋生,两人均有嫌疑,而金简博在外营生有一载之余了。”侍卫说完自己的调查,过了半响才开口询问,“大人,卑职想冒昧的问一句,大人为何在牢内对此事只字不提?”
凌霄听到自己最想听到的问题,直起身,“那我问你,为何我们所有行踪东厂都能得知?”
“大人是怀疑锦衣卫出了内鬼?”赵诚绕过尸体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大人,接着垂头望向地面。
凌霄刚刚的一番话也算是给何翊一个警告,若他还想继续得到情报就要更加小心,越是有顾忌就越容易出现破绽,“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凌霄在锦衣卫中最为信任赵诚,才愿把实情通通说出口,“此人能力不可小觑,瞒了这么久却不被察知而且有挑拣的为东厂通风报信,使自己不会露出马脚,真让我敬佩。”
“那大人准备怎么办?”
“暂且按兵不动,他动我们不动。”凌霄蹲下身子,继续翻弄现场,果然这里被东厂的人翻了个底朝天,怕是没有任何破绽可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