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西域歌馆
一进里面，李墨就发现歌馆的陈设果然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无论是挂毯还是家具都是西域风格。虽然这里比不上王枫的太平歌楼那种奢华歌馆，但在平民化一点的歌馆里却算得上是顶级的，最起码比李墨在龙阳县常去的那家要好上许多。
或许是和江南学府离得近的缘故，李墨在歌馆里看到了许多江南学府的学子。在这个社会风气日渐开放的年代，学子进歌楼消遣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闻了，朝廷在和西域诸国通商以后意识到了国民富庶的重要性，因此大力发展商业，各大商业市场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即便是王枫的太平歌楼之类的奢华场所，也时常会接待一些有钱人家的学府公子。
“你找谁啊？”
一个中原女子见李墨东张西望，以为李墨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于是便热情的走了上来帮他介绍。
“这位小姐，我是李墨，是……”李墨开口想要说明原委，可他还没有说完，那个女子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
“李墨？哦，我知道了，你是娜姐姐的朋友吧？她跟我说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这个女子相当的不认生，他拉着李墨走到了一边，兴奋的跟他介绍道：
“我叫娟儿，是娜姐姐的侍女，平时负责招呼歌馆里的客人，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娟姐吧。”
“娟姐。”
李墨表现的很听话，没有任何的犹豫。
“娟儿，你又偷懒了！”一个步履不稳，眼窝深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一来，原本活泼的娟儿就被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多说话了。
“啊？赵掌柜！这个，他……”娟儿吓得语无伦次，李墨摇了摇头，站出来自己介绍道：“赵掌柜有礼了，我叫李墨，是雪迪娜的朋友，想来这里帮帮手赚取一些银钱。”
“朋友？”赵掌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恶狠狠的瞪着娟儿说道：“愣着干嘛？带她去见雪迪娜签字画押，等会儿还要待客呢！”
“是。”娟儿赶忙答应道。
赵掌柜走远之后，娟儿才长松了一口气，吐着舌头跟李墨说道：
“这歌楼和地契都是赵掌柜的，娜姐姐也只是寄人篱下，在这里带着她的姐妹们驻场表演歌舞而已。你可要注意着点，这个赵掌柜据说后台很硬，而且最喜欢的就是为难我们小伙计们。别看你是娜姐姐的朋友，他要是想整你也不会手软的。”
李墨道了一声谢，但没有多说些什么。
很快，娟儿就带着李墨到了歌楼上面的一间屋子里面，他们进去的时候雪迪娜已经在等着李墨了。她安排娟儿好好的带着李墨熟悉一下这座歌楼，并且给他安排一点轻松的活去做。娟儿答应了一声，在李墨简单地画押签字之后便带着他离开了。
“你就做我们这里的跑堂伙计吧，很简单的，只要勤快点就好了。”
李墨点头应了一声，对他而言做什么都无所谓，就当是在这红尘中历练一番了，正好可以帮他磨磨道心。
“这个歌馆有几个人你得注意着点，比如那个赵掌柜！”
娟儿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指着那个步履虚浮的中年男子道：“赵掌柜的后台据说是个很厉害的大泼皮，好像叫猴哥还是什么的，整个江南学府这边的人都给他面子，就算是娜姐姐，也是花费了许多心思打点才能在这里安稳的开起歌馆的。”
李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开歌馆的要不然就得跟王枫那样，自身有一定背景，要不然就得仰仗他人的帮忙。雪迪娜明显属于后者，她必须靠别人的力量来保证这个场子没有人敢来捣乱。不然的话今天有几个泼皮捣乱，明天又有几个混混撒泼，那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还有一个就是我们歌馆的头魁“沙莉莉”。她虽然是跟着娜姐姐一路从西域而来的，但她这个人可一点儿也不像娜姐姐那般和气，骄横的很，仗着来这里的许多人都是为了一睹她的舞姿和歌喉，所以时常跟我们甩脸子发脾气，就连娜姐姐也一直谦让着她，不跟她多计较。”
李墨点点头，表示了解，不过也没有太怎么往心里去。
介绍完了这一切之后，李墨很快就换了身衣服，跟着娟儿忙了起来。
赵掌柜的行为和娟儿所说的差不多，最喜欢的事就是吆五喝六的教训伙计。李墨虽然是刚来的，许多东西都不了解，但即便这样还是被赵掌柜给骂了好几顿。除此之外，李墨还发现赵掌柜这人是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废物，他时常去骚扰歌馆里的那几个西域漂亮歌姬，甚至会趁着人少的时候对人家动手动脚。
“有这么个人当掌柜，看来雪迪娜在这里也不好过呀。”李墨厌恶的瞥了一眼赵掌柜，但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他能管一次两次，却无法一直管下去。
就这样，李墨每天一大早就去清泉边打坐吐纳，然后再去学府，学府出来后又去歌馆跑堂，等歌馆打烊后再陪着雪迪娜回家，过着四点一线的生活。不过对于这种看似平凡又卑微的生活李墨却感到很满意，因为他在歌馆结实了一群新的朋友，那便是歌馆的那几个伙计。
这群伙计都是江南郡里的学府子弟，不过他们求学的地方可不是李墨所在的江南学府那等只有富家子弟才去的起的贵族学府，而是一些专为贫寒学子所设的贫民学府。正是由于他们的家世背景都很普通，甚至贫寒，所以才来这歌馆里跑堂打杂赚取一些银钱，来为家里分担负担。
不过即便这些朋友都很贫寒，但李墨却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的那种朴实感觉。这些人最起码比江南学府里的那些富家子弟更懂得人情冷暖，也不会轻易地对他人冷眼相待，这一点李墨很喜欢。
由于李墨身材清瘦，在歌馆里又不怎么喜欢说话，所以大家都挺让着他。即便是一起吃饭也会多给他盛上一点，这让李墨对他们很是感激，虽然他现在光靠打坐就已经能够维持每日所需，但这些行为还是让他感到心里很暖。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人对李墨照顾的缘故，赵掌柜对于李墨的态度却一日比一日恶劣。
“李墨你瞎呀？瑶池雅间的客人要的酒水怎么还没有送过去？”瑶池雅间的客人明明只是刚点的酒水，但赵掌柜却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吼着李墨。
“是，我这就去。”李墨没有抱怨，他不屑和这种人呈口舌之利。
整个西域歌馆里，赵掌柜是唯一一个被所有人都讨厌的人，此人不但刻薄好色，而且极为吝啬贪财，恨不得所有的伙计都只干活不吃饭，把所有的银钱全都装到他的兜里。作为被所有人都宠着的李墨，吃饭最多的那个人，他自然对李墨很不满意。
娟儿看了李墨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李墨笑了笑，没有在意，端好了几碟小菜和清酒，走进了瑶池雅间。
李墨刚一进去，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李墨？”
李墨抬头一看，只见雅间里坐的原来是江南学府的那群富家子弟，而坐在正中偏左的那边有一个女子。那女子今日一幅西域风情的打扮，看着更加俏丽动人，方才正是她喊了一声李墨，她不是别人，正是孙家大小姐孙梓琪。
“你在这里干什么？”孙梓琪走了过来，目光有些难以置信。
“梓琪怎么了？莫非他是你的朋友？”一个穿着学士汉服，体态儒雅的青年男子问道。
孙梓琪被这么一问，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她尴尬了一会儿之后才小声说道：“这是我父亲朋友家的公子，和我们同在江南学府。”
儒雅男子没说什么，而是冲着李墨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同窗啊，幸会幸会。我叫孔昱，一起坐坐吧？”
“不必了。”李墨笑了笑，淡然拒绝了他。
这个人虽然脸上笑的和煦，但他的内心有多么刻薄狭隘，李墨却比谁都要清楚。
孔昱！
江南郡大都尉之子，江南学府大夫子的得意门生之一。千年前李墨和孔昱都对孙梓琪有了好感，因此两人之间有一些小的摩擦。
李墨本来没有将这些事当成一回事的，但不想这个孔昱却仗着自己家世不俗，处处嘲笑挖苦于他。后来他更是勾结了贾家的公子贾宝宇，一起在江南郡排挤李墨，导致他不得不放弃求得功名的机会，离开江南郡去了姑苏城。
李墨本以为自己的逆乱光阴足以改变许多事了，但没想到孙梓琪还是和孔昱走到了一起。
“诸位慢用。”李墨淡淡的说了一句，关上门走了出去。
孙梓琪看着李墨离去的背影，突然间心里多了些复杂，她扔下筷子呆滞了一会儿，虽然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李墨和自己没有任何瓜葛，但最终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打开门追了出去。
“孔公子，梓琪看着好像对这小子挺上心啊？”雅间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加了一口菜故意扔到了地上，冲着孔昱调笑着说道。
这个精壮男子名叫武磊，年前中了武秀才，在江南学府属于想碰碰运气考文试的那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很，喜欢无事生非专挑别人毛病，或者找几个二世祖一起对付那些弱势群体。这次来歌馆本来他也没想着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但不想却看到了孙梓琪认识这里一个跑堂的，顿时便来了兴趣。
“一个跑堂的伙计，孙小姐眼光再差也不至于如此，除非她瞎！”孔昱身边的一个女子嗤笑了一声，她虽然没有孙梓琪美貌，但看她一身的绫罗绸缎就知道她的家世绝对比孙梓琪要好。
孔昱没有理会这两人，而是端起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他虽然没说什么，但不代表他什么都没有想。孙梓琪扔下了他去追一个歌楼伙计，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