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

气氛有些安静。

　　只有程爸一人还毫无察觉的喝了口小酒。

　　程妈停住夹菜的手，心底透彻明亮。不过儿子喜欢的，才是她喜欢的，她可不想少了一个对自己胃口的儿媳妇。

　　程妈正准备出声，打断张若水的话也顺便缓解一下气氛。

　　程序起身了。他弯腰拾起宋晓“无意滑落”在地上的筷子，“我去给你换双新的。”说罢，绕过餐桌，从张若水身旁走过，径直去了厨房。

　　还没说出剩下话的张若水，死死的咬住下唇，从她身边走过的他，像是带着一股寒风，将两个人深深隔绝了两个世纪。

　　她抬头看了看，又尴尬的、慌乱无措的收回了视线。理智告诉她，此时离席是最正确的选择，可……她望向从厨房返回，又坐回宋晓身的程序，动了动嘴没说出声来，用筷子戳了两下米饭，默默咽下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的话。

　　宋晓在筷子掉落声音响起时就有些后悔了，长辈面前，应该要注意一下仪表仪态的，更何况是最基本的控制情绪……

　　只不过所有的顾虑，都在程妈对她安抚的笑了笑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谢谢”宋晓接过筷子。

　　“跟他谢什么”程妈一脸我是过来人，你要相信我的话的模样，不顾旁边程爸的一脸菜色，笑眯眯的跟宋晓传授着经验，“这男人啊，要一直培养他爱老婆，宠老婆的观念，不要给他做什么事都是帮了你忙的错觉。”

　　“女孩子啊，要对自己好一点。”

　　“你像他爸，从小就是这样被我培养起来的。”

　　“是不是啊，老公~”程妈拿胳膊碰了碰程爸，冲他眨了下眼。

　　程爸斜着眼看向她，笑着又闷了一口酒，然后放下杯子，无奈的应下：“是，你说是就是。”这下，在儿媳妇面前是树立不了形象了……

　　饭后。

　　终于争得洗碗权的宋晓，脑里装的是程妈最后傲娇又幸福的一“哼”。她把手里的盘子递给被派来辅助干活的程序，然后有些羡慕的开口：“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想要小青梅和小竹马了。”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程序犹豫了下后开口。

　　“嗯，我知道呀。”她记得他说过。

　　“可是后来想想，还是不要为好。”他冲干净最后一个盘子，把双手伸给了她。

　　“为什么?”她睁着好奇的大眼看着他，自然地为他拽掉了塑料手套。

　　而她的手，干干净净的。

　　没错，她就是一个递盘子的。外加陪聊服务。

　　“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程序说的极其缓慢，又弯腰俯在她耳边，“想想你的小学同学。”

　　小学同学？

　　邋里邋遢，鼻涕流星，路边撒尿，爱玩泥巴，一言不合就“我不要跟你玩了”……的，小学生？

　　咦~宋晓浑身一抖。算了，还是不要为好。

　　厨房的门是半透明的推拉式，开了一半。

　　站在远处的张若水脚步像是被固定住了，久久没动。他们感情真有这么好吗？她不信。

　　“若水？你怎么还在这？”程妈的一声呼喊唤回了她。

　　“啊？哦”张若水反应过来，掩饰般的笑了笑，抬起手中的碗“奶奶吃好了，我把碗送过来。”

　　“正好我也要送，交给我吧。”程妈看了一眼厨房，和善的接过宋奶奶用过的碗，和程奶奶的碗叠在一起，向厨房走去。

　　留在原地的张若水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不甘。

　　……

　　“儿子”程妈叫住了程序“奶奶醒了，刚吃好饭，和宋奶奶正聊着天呢，你带晓晓去看看吧。”

　　然后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宋晓，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奶奶呀，听说孙媳妇来可高兴了，放心啊，她肯定会喜欢你的。”

　　“嗯”宋晓像是给自己打气般点了点头。

　　楼上。

　　程序没敲门，直接带宋晓进了屋，“奶奶，你孙媳妇来了。”

　　宋晓有些害羞的从程序身后走出来。

　　宋奶奶看向她的眼眯了起来。她也是前几天，看着若水在程序的屋子前站了半天没动，才看出她孙女心思的。

　　这就是，比过了她孙女的女孩？

　　程奶奶的眼神要比宋奶奶差劲些，她带着慈祥的笑，颤颤巍巍的伸手招着宋晓，让她走近些，方便看清……

　　“砰——”

　　“哗啦——”

　　楼上突然传来的响动震到了程爸程妈，她们一个从厨房，一个客厅，向楼上快步冲去。

　　期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走，你走，你个坏女人，咳”

　　“我，咳……不许，咳咳……你来找我家大华，咳咳咳……”

　　“哗啦——”又是东西被扫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