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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发明试验

司马炽做这些事情,也是有的放矢。他现在拥有的优势除了知晓部分历史外,就是后世那超越了千年的见识。

  以后世见识来印证这个时代,不发展一些“新科技”来引领这个时代,岂不是入宝山而空回!

  来自后世,对科技和手工业的重视,是最起码的。

  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恐怕穷其一生也难以达到后世一二水平,但纵然只有一二层,发展掌控的好,也足够他吃一辈子了。

  现在能力有限,权力有限,司马炽并不准备搞大动作。

  他将王延单独一人留下,拿过几上的玺印和纸张,用玺印沾上印泥,扣在纸张上。

  “舅舅,觉得这二物如何?”

  王延踟蹰一下,“陛下问的可是这纸……和印记?”他见皇帝只是扬了扬那张带有印记的纸张,于是没有说玺印,而是说了印记。

  司马炽点点头。对他的聪明内心给了个赞。

  “纸张轻便,书写也简洁、快速,如今天下用之,渐多。若是价格再低一下,再改掉散墨的缺点,加强厚度,恐有一日,会代替竹简,成为大家书写的首选。”

  “至于这印记……”王延停顿一下,“臣驽钝,不知陛下因何问之,臣看不出。”

  王延对纸张的看法,让司马炽眼前一亮,看来纸张的前景确实已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至于印记,他看不出。司马炽摆摆手,没有怪他。因为他要提及的事,没有暗示,只是瞎猜,确实难以想到。

  “舅舅且看,这把字刻在木石上,然后沾朱丹,就能显现字来。若我将一篇文章刻在木石上,涂上朱丹等颜色,再用纸张或布帛覆盖其上,会不会出现这篇文章呢?”

  王延双眼转动,立马会意,“陛下所思,精巧绝妙至极!”

  “如此,当省却不少抄书功夫。临摹一文即刻而成,后续只要再上色,还复用之。当日,左思《三都赋》洛阳纸贵,一文难求,我若有此利器,不日可出千百文章,何愁不富!”

  王延激动之余,将心里话吐出。连忙谢罪。

  司马炽并没有怪罪他。这个时代爱钱之风大行其道。权贵尚且毫不避忌,何况上行下效,无财货更难以生计的升斗小民呢?

  “舅舅有此心思。朕才不觉有找错人。”司马炽说出真实想法,“不瞒舅舅,今日找你来负责此事,就是为了将这二物制造出来,然后行售天下,为朕聚富。”

  “如今国库空虚,朕治理天下,缺钱难为啊!”司马炽叹道。

  王延是穷苦过的人。自然知道治家钱的重要性,更别说这偌大一个天下了。

  连忙表态道:“臣必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这就是司马炽的目的,当然只是一方面。他选用的纸张和印刷术,更重要的作用不是在经济。不过目前的重点还是经济,他给王延说的并不是借口。

  如今国库确实空虚。八王之乱,走马灯似的换掌权者,你来捞一笔我来抓一把,武帝年间积累的国库损失严重。

  遭劫最严重的时候还是河间王将领张方占领洛阳那段时间。

  纵兵劫掠,煮食宫女百姓,无恶不作,甚至挟惠帝往长安时,甚至还想仿照昔日董卓,欲一把火烧毁洛阳城,好在被劝止。

  现在之所以能支撑,还是东海王战胜红利。其战胜河间王,迎惠帝返洛,将长安的储蓄一同带了回来,一部分归于自己,一部分就用来维持朝政。

  另一方面,诸王战乱平息,各地缴纳赋税也恢复正常。数月来,从荆州、徐州等地解粮进京,支撑着危局。

  这样危局之下,不管司马越走不走,他都要做这方面打算。

  没钱,什么都谈不了。

  所以赚钱迫在眉睫。

  什么能快速赚钱?那就是拿出别人没有的,做别人做不到的。

  所以,发展“新科技”就是司马炽考虑良久定下来的策略。

  说起中国古代科技,首先不得不谈的就是四大发明,造纸术、火药、指南针以及印刷术。这些都是典型的技术含量不高,贡献却十足大的发明。

  司马炽的第一炮自然瞄准的是它们。而且正当其时。造纸术、指南针如今已经有了萌芽和初步发展,火药和印刷术则还在酝酿。

  一一单列出来。谁可初鸣啼声呢?

  火药首先排除,不在首选。且不说司马炽还没有信心能造出来,并投入实战,就是这种利器所牵扯到的“必须严格保密”这一条,目前以他的敏感身份,就做不到。

  一旦真的搞出来,在这个乱世,恐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指南针也不在其列。原因是用途单一,之于目前他的处境,无大用。

  剩下的,那就是造纸术和印刷术,两个相辅相成、互相促进影响的技术。

  造纸术,从东汉蔡伦改进后,又摸索发展一二百年。现在已有很多人习惯用纸张写字。

  从司马炽这两三日的巡视来看,官家就有专门的作坊在生产纸张。市面上,也有很多商家在做这一行。

  所以做起来并不困难,难点在于如何提高质量、降低成本以及高产量。

  与之相勾连的,还有笔墨砚。这可以成为一个系列产业。

  印刷术则一般认为,最早出现在唐初,为雕版印刷,用以刊印佛经,随着科举的盛行,刊印四书五经也成为迫切需求。

  直到唐中后期,雕版印刷才普及开来,用途也越来越广泛。最后到了宋朝,又有了毕昇发明的活字印刷术。

  如今这个时代,这个技术也是能大行其道的。首先玄学肆虐,无数名士想要传播自己的学术思想,期待压服别人。

  佛学正在快速发展,寻求土壤安身,更希望跻身于权贵之中。然而佛学经典却十分匮乏,流传也不广泛。

  再就是史学以及文学。魏晋南北朝是私人撰史的高峰期。文学中赋文仍受名士喜爱,诗也渐渐发萌,抬起头。

  给王延交代完,司马炽就让其开始进行。

  接下来的数日时间,朝堂上也没有大事出现。司马炽的注意就全身心扑在这两件事的开局上。

  毕竟王延缺乏认知,特别是对印刷术。

  司马炽回想了自己关于造纸术、笔墨纸砚的一些认识,亲自观摩上手了一批产品诞生后,开始使用各种不同的原料实验,并时不时提点一些步骤。

  抽调的匠户都是经验老道之人,虽不知司马炽的身份,但对王延的身份却清楚得很。王延在司马炽的授意下,也出手大方,待遇阔绰。

  生产、研究的积极性得到了空前提高,很快五花八门的样本就摆在司马炽身前。

  另一方面则是印刷术的初次诞生。司马炽选用的是雕版和活字两款印刷术同时上马。

  这个时代虽然印刷术还没有萌芽,但相关的技术却已有运用,如印章的篆刻、碑文雕刻等这些。

  所以只要点破其中关键步骤,其实要求并不难。

  雕版比较费时费功,难点在于刻版和调墨上面。刻板初时熟练度不高,一旦刻错字就得重新换版。但对匠户的要求不高,不认识字有摹本对照,也可以上手,慢慢提升熟练度。

  活字相较起来,虽然后世评价高于雕版,但作为实验对象,和古代纯手工时代,并不是好选择。

  工序较多,要求也多。需要泥活匠、烧窑匠、篆刻匠等相互配合,还得识字人指导。

  古代繁体字繁琐,又用字较多,故而做出一整套字来,更加费时费力。后续排版也需要工匠识字,挑拣、排版完成后,才能版出一书。而且用后储藏、摆放也是一件麻烦事。

  当然,其能连续使用,不像雕版,一版成形就只能是固定某书,再印新书就只能再刻板。

  故而,司马炽跟王延说了主要关键后,告知其先不要着急把所有字都做出来,就以《三都赋》《论语》为蓝本,先试验长短各一版。

  之所以两者同时运作,是因为司马炽此后要在不同方向对二者大用。

  雕版在推广书籍,普及文化上,会大放异彩。

  活字则能运用在舆论喉舌上。像后世一样,做报纸宣传、新闻跟踪、舆论引导等,可保证时效性,省去刻板这个费时的工序。

  当然,这一切都还要以试验来证明。

  以上全都是他建立在固有见识上所做的计划设想,至于事实上,会不会按照他计划想象一般,需要多久时间才出成果,他也不知道。

  但愿“发明”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