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奶奶的笑容
飞机行将落地，曾宝儿才从昏睡中醒了过来，而陈诺则瞪圆了眼睛死撑了一路。
看着陈诺疲倦的神情，曾宝儿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口水笑道：“不好意思啊，谢谢你了，大球星！”
“没事，没事......”陈诺打着哈欠回答道。
“我的睡相是不是很丑啊？”曾宝儿又问道。
“没有，没有......”陈诺想着最后的这俩小时都在与瞌睡斗争了，谁还顾得上看你的睡相啊。
“咱们这么有缘分，上一回你只给了我邮箱，这回能给我手机号了吗？”
“呃......”陈诺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这人平时不怎么看手机的，所以给了你也没什么用，有事还是给我写邮件好了。”
陈诺这是实话实说，不过在曾宝儿听来却只是托辞，她莞尔一笑道：”算了算了，不勉强你了大球星，还是给你我的手机号吧，能烦请大球星记一下吗？“
”啊？哦......“陈诺的大脑状态还处在十几个小时飞行后的昏昏沉沉中。
”以后如果有需要想找我了，随时给我电话。“曾宝儿看着陈诺将号码输进手机后说道。
架廊桥，头等舱、商务舱先下，经济舱随后，一拨人还算有秩序地往机外走，汉莎的空中阿姨们很有礼貌地与乘客们道别。PVG正是傍晚时分，窗外火烧云漫过了天边。
”对了，这次回国主要是备战亚青赛吗？“曾宝儿走下飞机才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这简直是拿到一手采访资料的天赐良机。
”对，对......“
”这是你头一次为国出征吧，有什么感想？“
”感想？“陈诺看着曾宝儿严肃的神情突然笑出声来道，”不是，我说，咱能不要突然这么严肃么？“
曾宝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角色转变有些唐突，也跟着笑出声来。
陈诺这一趟回国虽然引起了不少的关注，想见陈诺一面的也大有人在，但毕竟所曝光的信息少之又少，总不能天天在机场蹲守吧，因此拿了行李走出机场后并没有遇到记者或是球迷，他多少有些失望。但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令他又惊又喜，奶奶出现在接机人群中！
老人佝偻着身子，满头银发更显苍白，橘皮一般粗糙的脸庞满是风霜雨雪的痕迹，一年不见奶奶，又似乎老了许多！老人瞧见孙子，顿时老泪纵横。
陈诺一边安慰奶奶，一边冲胡不群瞪眼：”不是让你带着奶奶在酒店等我么？怎么到这儿了？“
”嗨，这也不能怪我啊，“一身时髦打扮全都是假名牌的胡不群解释道，”老人家这不是迫不及待么，我跟你说啊，你不在的这一年里老人家可是天天跟我念叨你，终于能见到你了，一分钟都不能晚。”
“废话，我是她孙子，她不天天念叨我念叨谁？”陈诺说着为奶奶拭泪。
奶奶拉着陈诺的手，好好左右打量了一番，又颤抖地轻抚着陈诺的脸庞道：“壮实了，也长大了，长大了！”
没一会儿，老人家又瞧见了一直静静站在陈诺身旁的曾宝儿，立马又疼惜地拉起姑娘的手说道：”这就是小群跟我说的，陈诺在外头交的女朋友吧？哎呦，真好看，真漂亮，到底是大城市里的女娃儿，样子就是比我们山沟沟里的美......“
老人家这一出出乎所有人意料，陈诺刚要着急解释，却见曾宝儿顺势挽起奶奶的胳膊，亲切地说道：”奶奶，您年轻的时候一定更漂亮，更美！“
”哪有哪有，小姑娘嘴巴真甜！“奶奶满脸的皱纹笑起来像一朵绽放的菊花，“和奶奶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陈诺见这苗头不对，忙要说出真相：“奶奶，你弄错了，她......”
“她什么她啊，人家姑娘不能夸夸奶奶么？”胡不群忙将他的话打断，一边拼命冲他挤眉弄眼，跟抽风了似的。
奶奶与曾宝儿越聊越亲切，形同祖孙俩。陈诺只好将胡不群拉到一旁说道：“弄错了弄错了，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不是女朋友！”
“废话，我当然看出来了！”胡不群道，“但你没听过一个词吗，叫假戏真做。“
”什么意思？“
”首先人家姑娘愿意，不是你强迫的。其次老人家已经一把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都已经有些糊涂了，你这次回来个几天再一走，都不知道下一次见到老人是猴年马月的事情。老人活到这年纪上，不就盼你早点成家立业吗？立业你已经立了，成家好歹让老人家有个念想！“
”什么叫已经有些糊涂了？”陈诺听出了问题所在。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奶奶已经有轻度的老年痴呆了，有时候她连我都不认识，你寄回来的钱大半都用在给奶奶治病上了，医院的收费单子都放在家里呢，奶奶怕你担心不同意我跟你说，所以一直没告诉你。”胡不群说道。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将陈诺从头顶心劈了个正着，望着奶奶饱经沧桑又眉开眼笑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心打扰奶奶此刻的欢喜之情，或许奶奶正憧憬着四代同堂的美好景象呢。
于是，他没再纠结曾宝儿身份的问题，而是与胡非说道：“趁着这趟来上海，带奶奶去大医院看一看吧。”
“那是自然，”胡不群保证道，“这些年下来，你奶奶就是我奶奶，钱我是出不了，出力嘛管够！”
如此这般，一行四人跟一大家子似的坐上接机的专车，有说有笑往酒店驶去。陈诺惊讶地发现，曾宝儿这张嘴实在是神奇，不仅能与他谈得来，就是与没怎么出过村的奶奶也聊得来，乡间世俗，家长里短，一扯起来没完没了，深得奶奶的喜欢。他就更不好多说什么了，心想着算了，女朋友嘛可以更换的，又不是告诉奶奶这是她孙媳妇。
为了让奶奶领略上海的风景，陈诺特意订的是全上海看景最好的浦东丽思卡尔顿酒店，一间景观房一晚上两千多人民币，虽说他现在周薪算起来也拿不少了，但住这样的酒店依旧肉痛。现在多了一人，还得多订一个房间。
四人用了晚餐，又一起赏了夜景，魔都那灯火辉煌的夜景可谓是人类文明史的奇观之一，陈诺看得连连赞叹，奶奶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在陈诺有限的记忆里，奶奶像这样高兴的时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用完饭赏完景，四人回到酒店，一共是三间房，原计划是奶奶一间，胡不群一间，陈诺与他的’女朋友‘一间，四人也各自拿了房卡按照计划行事。
陈诺与曾宝儿进了房间，将房门关好后，尴尬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曾宝儿笑道：“怎么了你？是我在演戏还是你在演戏？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是在想，你这次回来没有事情要做的么？我看你这身打扮，走的时候应该很匆忙吧，怎么有时间跟我们这儿耽搁这么久？”陈诺道。
“干嘛？要卸磨杀驴赶我走啊？我走了明天你怎么跟你奶奶交代？”
“不是，我的意思是怕耽误了你的事情，再说你一姑娘家，跟我同处一室，多不好。”
“皇帝不急太监急，我都不操心你操什么心？”曾宝儿说着又将高跟鞋脱了下来胡乱丢到一旁。
陈诺正要说什么，手机铃声却响了，是冷泠的来电，这叫他有些做贼心虚。
“放心吧，你接你的电话，我不会出声的。”曾宝儿很自然地说道，“我先去洗澡了。”
一个’先‘字暗藏了几层意思，陈诺不会听不明白。桃花这玩意，泛滥起来也能如洪水猛兽一般，陈诺呆立在那儿有种站不住脚的错觉，好在冷泠的电话让他还有几分理智，他猛地冲出门去，丢下一句：“我去我哥们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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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四人一起用了早饭，陈诺让胡不群带着奶奶在上海走走，曾宝儿提议一起去，陈诺自然是管不了太多，他要独自前往国青队设在康桥的训练基地。
到了康桥，他不禁想起了那首著名的《再别康桥》，心想原来这么浪漫的诗篇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写的，诗人果然大多神经错乱。不过想来也是，上海寸土寸金，能有足球训练基地的地方注定了鸟不拉屎。
报道、签到、体测，紧接着是合练。U19青训队相对于上次交手，又有了不少新面孔，也不知几人是凭真才实学进来的。秦然当然也还在，拿着一种带有敌意与轻蔑的眼神瞥着陈诺，陈诺并不在意，这支球队的实力他已经领教过了，实在是不咋地，何况在那之后他又有了明显的进步。果然，第一堂训练课上他过起人来都是一片一片过，就连他素来的弱项身体对抗也丝毫不吃亏，能在欧洲主流联赛摸爬滚打的球员在国青队里自然是鹤立鸡群，拿球过人都带着一股子气定神闲的味道，毫无疑问他是U19最好的球员。
初夏的阳光洒在足球场上，金光一片，一切看起来都在很顺利地朝美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