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访琴潜进林淮的书房,却见林淮依旧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书,眼睛却一直盯着烛火发呆。走上前去,替他轻轻地揉着肩,问道:“相公这是怎么了?”
林淮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是她,说道:“你来了。”
往日这时候,林淮早就上来抱住她了,如今却恹恹的,访琴觉得他冷淡了自己,又想起今日珊瑚说薛娇儿前些日子去了林大爷的书房,而且待了不短的时候,两人关着门,不知在说些什么。访琴联想种种,莫非,林淮动了娶薛娇儿进府的念头了!
访琴正欲开口问他,却被他抢了先。
“访琴,你自小跟在灵犀身边,你可知她跟云昭的事情。”林淮斟酌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访琴这下明白过来了,原来那日薛娇儿便是同林淮说这些的,自从从静善寺回来,她便觉得薛娇儿在容灵犀面前越发的神气了起来,原来是抓到了这宗事情。
访琴心中盘算了一番,坐进他的怀中说道:“自然是知道的,我们郡主跟四皇子是自小长大的情分,自是别人比不得的,不过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
原本林淮心中还有几分期许,如今是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心灰意冷。
访琴故作疑惑:“好好地,你问这些做什么?”
林淮没了兴致,敷衍地说道:“没什么,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访琴也不甚在意,娇俏的行了礼:“是,我的爷,奴家退下了。”
林淮挥了挥手后,访琴便出去了。
容灵犀同云昭之事,薛娇儿不仅说嘴与林淮听了,还在林老夫人面前说了,只是在林老夫人她不敢说的太多,但寥寥几句却足以引起林老夫人的不满。
“这还了得!”林老夫人摔了茶杯,脸上有了薄怒:“她如今是我林家的媳妇,怎可在这样抛头露面的与男人见面。”
薛娇儿安慰道:“姨母,我都问过表哥了,表哥说那是宫中的四皇子,同郡主一起长大的,没什么关系。”
林老夫人听此更生气了:“淮儿真是这样说的,我看淮儿是叫这个女人迷了心智去了,来人,传我的话,就说郡主行为有失,抄女则一百遍。”
薛娇儿站在老夫人身后,看着出去传话的丫鬟,心中一阵的得意。
晚饭时分,林淮去了暮合院。早些时候,小厮传了话回来说是大爷今日有公事,不回来用晚膳了,容灵犀想着横竖是一个人,便没叫厨房准备吃食,只在院中的小厨房中让珊瑚熬了桂花粥,配上今年新腌制的雪菜,也是爽口。
“林大爷来了。”门外小丫鬟打起帘子,让林淮进屋。
容灵犀听此,连忙站起了身,已经四个月过去了,她的肚子如今已微微显怀,这几日,林淮忙于公事,许久不来看她,今日一来,灵犀自是欢喜的。
林淮心中始终有结,便推说公事繁忙,不愿来看她,如今见她怀着身子,一脸欣喜的望着自己,当下心便软了下来,他猜想,成为夫妻这么多日子,她又怀了自己的孩子,心中总归还是有自己的吧,思及此,连忙握住她的手,关切的问道:“这几日身子可好,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容灵犀心中一暖,说道:“我身子很好。”
林淮见桌上的粥,忍不住蹙眉:“怎么吃得这么简单,可是厨房怠慢你了?”
灵犀摇摇头说:“厨房并没有怠慢,只是我这几日胃口不是很好,吃些粥总舒服些。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用些?”
林淮点了点头,牵着她坐下,珊瑚替林淮盛了一碗粥,林淮尝了一口,果真是香甜可口,极其美味,便多吃了几碗,灵犀坐在一旁,轻轻抚着小腹,看他吃得开心,心中一阵满足。
晚膳过后,容灵犀要用安胎药。林淮闲着无事,便在屋中四处看看,容灵犀素来喜欢作画写字,特意在屋中设了个画案,林淮走到画案前,却不见画作,只有一叠一叠的女则。他拿起纸张,字迹隽秀,是灵犀的梅花小楷,只是她闲来抄女则做什么。
林淮叫过珊瑚:“这女则是怎么回事?”
珊瑚脸上有几分委屈,说道:“是老夫人叫抄的,也不知是为什么。”
林淮心下明白,一定是薛娇儿将此事也同母亲说了,当下心中又厌恶薛娇儿几分,他放下手中的纸张,淡淡的说:“告诉郡主不必再抄了,母亲那里我去说。”
“夫君不要这样做。”容灵犀掀起珠帘走过来,珠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既是母亲要灵犀抄,灵犀便抄,驳了母亲的面子总归是不好的。”
林淮叹了口气说:“你虽如此说,但如今你的身子重要,还是不要抄了。”
灵犀上前,依偎进林淮的怀中:“都听夫君的。”
“老夫人,抄女则的事被林大爷知道了。”春玲凑到林老夫人的耳边,轻声说道。
原本闭目养神的林老夫人猛地睁开眼,沉了脸:“有这种事,我还真是小瞧了她。”
暮合院。
灵犀送走林淮后,倚在美人榻上休息,珊瑚在画案那边收拾着抄好的女则,笑着说:“郡主叫奴婢把女则放在显眼的地方,原来是为的这般,郡主可真厉害。”
灵犀转头看她:“我不欺侮人,也断不会叫他人欺侮了我,这次虽不知老夫人为何叫我抄女则,但我素来无错,定不会就这样认罚。”
珊瑚走到她身边,提她揉着腿,眉眼间也有疑惑:“老夫人的确奇怪,好好地就罚了郡主。”
灵犀暗想,的确如同珊瑚所说,一切都太蹊跷,不仅是老夫人,连林淮也不知为何冷淡了些,她想了想说:“你去打听打听,看最近薛娇儿正跟老夫人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