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够

陶莹的身上盖着一床纱被，纱被很薄，薄到能够看清她身上的每一处起伏。她的肚子瘪瘪的，完全看不出来那个孩子的存在。

　　他太小了，小到还不足以称为人，然而他已经是一条生命。只要轻轻地拍一下，他就会死了，来不及出生，更来不及长大。

　　夭夭的眼前浮现梦中的情景，她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看到鲜血正在将它慢慢染红。

　　她的耳边响起孩子悲伤的哭泣：“婶婶，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

　　陶莹悲痛的呼喊：“夭夭，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杀我的孩子！……”

　　夭夭的手没有拍下去，轻轻地放到陶莹的肚子上，轻轻地摸了一下，然后收回来。

　　陶莹哭着哭着，睡着了，夭夭告辞离去。

　　回到家，夭夭躺在廊檐下的凉榻上，望着天空发呆。

　　明扬回来了，在夭夭身旁躺下，陪她一起发呆。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为天边的浮云抹上瑰丽的色彩，金红，紫灰，橙黄……还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颜色，美极了。

　　夭夭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明扬说：“我们去吃饭吧！”

　　夭夭说：“也许我搞错了，其实我并不爱你。”

　　明扬的脸一下黑了：“你说什么？”

　　“爷爷奶奶和荣哥哥都对我很好，叔叔婶婶虽然不是真心喜欢我，但是对我也不错，只有莹姐姐一直都不喜欢我。

　　她第一次到幽州来时，我们一起出去玩，她故意把我从台阶上推下来，害我摔伤了，颜哥哥把她扔进河里，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

　　之后她再也不敢碰我，改成弄坏我喜欢的东西。她叫香草把我的新衣服剪坏，把我的耳环扔掉，把我的布娃娃弄得又脏又破……我给你做的那个荷包也是她让香草偷走的。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如果她不是爷爷奶奶的孙女，荣哥哥的妹妹，我早就揍她了。

　　她对我做了很多坏事，我只对她做一件，应该可以吧？是她自己说的，她不想要那个孩子，我把它杀了，应该没关系吧？

　　如果我爱你，我一定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对吧？可是我做不到，我无法杀了那个孩子，所以，我是不是不爱你呢？”

　　夭夭迷茫地望着明扬，希望明扬能够给她一个答案，然后明扬没有给她答案：“你爱不爱我，如果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走了，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说完，起身走了。

　　夭夭愣了一下，问道：“你要去哪儿？”

　　“无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