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起云涌
龙城。
城门大开，万人空巷，成千上万的百姓站在街道两旁敲锣打鼓，夹道欢迎，形成两堵厚厚的人墙，把原本宽阔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明扬和夭夭换了一辆轻便的马车，前面两马并驾齐驱，马车只有座椅和顶篷，明扬搂着夭夭坐在车上，一边走，一边向大家挥手致意，所到之处欢声雷动，女孩们抛来的花铺满街道。
有人问：“太子，您身边的小姐是谁？”
明扬说：“她叫夭夭，是陶虓将军的孙女，我的太子妃。”
人群瞬间轰动：“太子要成亲了！”
“太子妃真漂亮！”
“太子妃的脸上有朵桃花，一定是桃花仙子下凡！”
……
厉倩一早起来，精心梳洗打扮，也换了一辆轻便的马车，跟在明扬的马车后面，等待百姓们的顶礼膜拜。
人们很快发现了她：“什么鄘国第一美人？！完全是个丑八怪！比我们的公主差远了！”
“我看这个鄘国第一美人一定是她自己封的。她是公主，她说自己是第一，谁敢跟她争？”
“没错，肯定是这样。要不怎么说丑人多作怪呢？越丑的人越喜欢说自己漂亮。”
……
厉倩的笑容僵在脸上，肌肉微微抽搐。蠢货！难道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我明明这么美！比世上所有的女人都美！你们竟敢说我丑！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刚刚经历过战争的伤痛，百姓们的爱国热情高涨，对墉国恨之入骨，连带对厉倩也深恶痛绝，不知是谁带头捡起一块石头扔向厉倩，很快大家都跟着扔石头、扔鸡蛋、扔菜叶……一边扔，一边骂：“丑八怪！”“臭女人！”“打死她！”……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雨点般砸向厉倩，辛夷急忙保护她躲进另一辆马车，关紧门窗。
虽然有辛夷替厉倩挡着，厉倩还是被砸中了，头上肿了一个大包，衣裙也被鸡蛋弄脏了。厉倩气得脸色铁青，全身发抖，很想破口大骂，又怕被人听见，不敢说话。
辛夷帮厉倩擦了药，换了衣服，安慰她：“他们都是些愚昧无知的百姓，您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厉倩的侍从也跟着倒霉，一路走，一路被百姓们拳打脚踢。辛夷下令侍从们不要反抗，以免激起百姓更大的反感。其实就算她不下令，侍从们面对汹涌的人潮也不敢反抗，一个个都被揍得鼻青脸肿。
皇宫位于城北的中心，明扬一行穿城而过，进入皇宫，在政和殿外停下。
夭夭和明扬下了车，明妍早已等候多时，立刻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扑进明扬怀里：“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明扬宠溺地摸摸明妍的头：“听说你昨天又闯祸了？”
明妍委屈地说：“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我正在抓蝴蝶，岚妃娘娘突然冒出来，我不小心和她撞到一起。她根本没有受伤，却硬说崴了脚，母后罚我禁足十天。今天因为你回来，母后才同意我出来。哥哥，求你救救我吧！如果十天不出门，我绝对会闷死的。”
“等会儿我叫人去云来楼订一桌全鱼宴，明天带你去吃，再玩个痛快。”
明妍笑逐颜开：“谢谢哥哥！”
厉倩从车上下来，看到马车被弄得一塌糊涂，侍从被打得鼻青脸肿，费了老大的劲才勉强挤出笑容，嘴里向明妍问好，心里嘲笑她是个又丑又笨的黄毛小丫头，根本不配跟她相提并论。
明妍笑道：“姐姐真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不愧为天下第一美人。”
厉倩客套：“妹妹过奖了，我比妹妹差远了。”
“我只是个又丑又笨的黄毛小丫头，怎么能跟姐姐相提并论？”
厉倩心中一凛，重新打量明妍。
明妍歪着头，笑得天真无邪：“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快进去吧！”
政和殿是商议政事的地方，和其他宫殿相比，少了富丽堂皇，多了庄严肃穆。殿内，明澈和白染坐在上首，明华、明秀、明远和文武百官坐在两旁，明澈的下首虚设两个座位。
明澈笑道：“小扬，你回来了，辛苦了。”
明扬说：“为国效力，为父王分忧，是我应尽的职责，不辛苦。父王，母后，这位是陶虓将军的孙女夭夭，我去幽州祭拜陶虓将军时对她一见钟情，请准许我娶她为妃。”
“哈哈！好！丞相，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
大臣们都看着陶忠，目光里交织着羡慕嫉妒恨。先帝喜欢他爹，陛下喜欢他，现在太子又看上他家的养女，祖孙三代都深受皇恩，他家的祖坟上铁定是冒青烟了吧？
陶忠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反倒诚惶诚恐。他虽然贵为丞相，但是继承了陶虓的优良品德，做事勤勤恳恳，为人谦虚谨慎，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夭夭和明扬到一旁坐下，厉倩献上带来的金银珠宝，代表墉国向明澈谢罪，承诺今后和睦相处，永以为好。
明澈敛了笑容，殿内的空气仿佛突然间有了重量，像座大山似地压下来，沉甸甸地让人透不过气：“如果你们能信守承诺，我也愿意与你们和睦相处，永以为好；如果你们出尔反尔，必诛之。”
厉倩低着头，汗水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流下，痒痒的，厉倩想擦，却一动也不敢动：“是。”
明澈派人送厉倩去驿馆休息，为明扬举行庆功宴。
丝竹悠扬，莺歌燕舞，觥筹交错，笑语喧哗，殿内一片喜气洋洋。所有人都来向夭夭和明扬道贺，人实在太多了，夭夭根本记不住谁是谁，明扬负责应酬，她负责吃。
趁明扬忙不过来，夭夭偷偷喝了很多酒，小脸红红的。
明扬发现了：“我要让你戒酒。”
夭夭赶紧把酒杯交给宫女撤走，拉住明扬的手撒娇：“请夫君恕罪，我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不小心多喝了一点，求你原谅我吧！”
一声“夫君”，叫得明扬的心一阵酥麻，捏捏夭夭的脸：“不准撒娇。”
宴会结束，明扬把夭夭送回陶府，陶夫人、陶荣和陶莹接到消息，站在门外迎接。明扬说要喝茶，跟陶荣去了随意斋，陶忠夫妇和陶莹送夭夭去休息。
随意斋，光听这名字就知道主人有多随意了。一进院子，仿佛来到山野，绿树成荫，花草丛生，乱石堆叠，流水潺潺。
屋子一半建在地上，一半建在水上，推窗可以垂钓，下几步台阶可到池塘。池边垂柳依依，栖着鸥鹭，树下系着一只小船。
房间很大，中间没有墙壁，只用家具略作分隔。床边放着书，窗前摆着琴和棋，墙上挂着剑……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个有情趣、会享受的人。
明扬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轻松随意，往摇椅上一躺，一边晃悠，一边说：“瞧你这屋子，天底下还有谁能比你更逍遥快活？”
一只红泥小火炉，红红的炉火烧得正旺，陶荣把水倒进壶里，再把壶放到炉上：“多亏了陛下和你，才有这太平盛世，我才能这样逍遥快活。”
明扬大笑：“哈哈！你这马屁拍得不错，本太子非常满意。”
“多谢太子夸奖，我一定再接再励，更上层楼。”
明扬突然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瓷娃娃，一个小姑娘坐在秋千上，头上梳着双髻，扎着粉色的蝴蝶结，身穿粉色的衣裙和鞋子，粉嘟嘟的小脸上笑容烂漫，和夭夭十分神似。秋千可以动，用手一推，小姑娘荡着秋千摆来摆来，可爱极了。
明扬转头看着陶荣：“她是我的。”
陶荣说：“十年前你就说过了，我还能不知道吗？她是你老婆，也是我妹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跟你争，你也不用跟我争。以后我就是你的大舅子了，你要对我好点，不然我就去跟夭夭告状，说你欺负我。”
壶里的水开了，一边咕嘟咕嘟地响着，一边呼呼地往外冒热气。陶荣泡好茶，倒了两杯。茶是绿茶，色泽青绿，清澈明亮，香气幽雅，沁人心脾。
明扬端起茶杯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这是什么茶？”
陶荣得意洋洋地说：“这是雨过天青。好喝吧？”
明扬伸出手，陶荣把茶叶罐子交给他，哭丧着脸说：“太子殿下，我是请你来喝茶的，不是请你来打劫的。”
“你一定要看好你妹妹，否则你我都麻烦。”
“我知道，我一定会看好她。你也要记得你的承诺，一定要让夭夭幸福。”
“我不管你当她是妹妹还是什么，总之你给我离她越远越好。”
陶荣眉飞色舞：“哈哈哈哈！你不要这么嫉妒我，我会得意。虽然你是夭夭的夫君，但是在她心里，永远有一个位置是留给我的。”
明扬刷地一声拔出剑，贴在陶荣的脖子上。
陶荣不笑了：“太子饶命，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知道在她心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我可以忍，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所以千万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她选择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不是不放心她，我是不放心你。你对她太好了。”
“信我。”
明扬把剑收回来：“你要我信你，我便信你；如果你骗我，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