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悬崖绳索
从昨天傍晚开始下雨，一直下到早上，终于停了，不过天还是阴阴的，似乎还没下够。夭夭昨天出去逛街，没逛什么就回来了，很想再去，但是看看天气，还是算了，坐在窗前做荷包。雷蕾坐在旁边陪她。
夭夭随口问：“蕾蕾，你会做针线吗？”
雷蕾说：“不会。除了杀人，我什么都不会。”
夭夭被这个答案惊到了，抬头盯着她看：“你长得这么可爱，一点不像会杀人的人啊！”
雷蕾笑了：“您也长得很可爱，一点不像会喝酒赌钱打架逛妓院的人啊！”
“……”
一个小丫头猫着腰，偷偷摸摸地溜进院子，躲在桃林里，一边小心提防被人看见，一边蹑手蹑脚地向窗前走来。
夭夭低着头，没有看见，雷蕾看见了，像支离弦的箭猛地射出窗外，一把掐住小丫头的咽喉：“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小丫头大约十三四岁，瘦瘦小小，长着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吓得瑟瑟发抖：“……我……我叫小虎……我想见见夭夭小姐……”
夭夭劝道：“蕾蕾，她还是个小孩，你不要对她这么凶，快把手放开。”
“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杀过很多人了。”雷蕾没有放手，叫来陈妈，“你认识她吗？”
陈妈说：“认识。她是个孤儿，进府已经三年了，平时主要做些杂活。”
雷蕾放开小虎。
夭夭让小虎进屋来坐，拿出点心和水果请她吃。小虎很拘谨，不敢坐，也不敢吃东西，夭夭再三劝她没事，她才小心翼翼地坐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露出笑容：“真好吃。”
夭夭问：“你为什么想见我？”
“因为大家都说你是桃花仙子。”
夭夭大笑：“哈哈！我不是仙子，只是凡人。”
一个妈妈突然从外面走进来，抓住小虎的胳膊把她把椅子上提起来，骂道：“你这个死丫头！不好好干活！整天就知道偷懒！”
小虎小声辩解：“我已经干完活了。”
妈妈更加生气，抬手就打：“还敢撒谎！我刚才去检查了，大家都说你什么活都没干，就跑出来玩了！”
夭夭拦住妈妈：“她的活到底有没有干完，先调查清楚再说。就算她真的偷懒了，毕竟她还是个孩子，稍加惩戒即可，不要胡乱打她。”
妈妈放下手，赔笑道：“小姐，对不起，打扰您了，我马上带她回去。”
夭夭拿了一些点心和水果给小虎，让她带回去吃。
小虎十分感激：“小姐，您真好，谢谢您。”
妈妈把小虎带走了，夭夭继续做针线，陶莹突然来了。陶莹根本不想来，但是陶忠夫妇要她和夭夭搞好关系，她不来不行。
看到夭夭在做荷包，陶莹问：“这是给谁做的？”
夭夭说：“给太子做的。”
陶莹嘲讽：“原来是给太子做的，瞧你选的这锦缎，扎的这针脚，绣的这花……啧啧！为了讨太子欢心，你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啊！”
夭夭笑笑，没有说话。
“天气这么好，呆在屋里多没意思，我们到花园去玩吧！”说完，也不管夭夭愿不愿意，陶莹夺过她手里的针线放到桌上，把她拖走了。
来到花园，陶莹一摸袖子，手帕明明在，却故意说：“哎呀，我的手帕怎么不见了？我记得刚才在沉香馆用过，恐怕是掉在那里了，香草，你快回去帮我找找。”压低声音交待香草，“把那个荷包拿去烧掉。”
香草有些害怕：“那是太子的荷包，如果把它烧掉了，太子怪罪下来怎么办？”
“做干净点，不要被人发现，这样不就行了吗？快去吧！”
香草假装找手帕，来到沉香馆。
陈妈要帮忙，香草说不用了，进屋拿起荷包藏进怀里。荷包在怀里凸起一块很是明显，香草两手拿着手帕把它挡住，若无其事地出来。
陈妈问：“找到手帕了吗？”
香草心里有鬼，不敢看陈妈，目光飘来飘去：“找到了。”
陈妈觉得不对劲，拦住香草不让她走，盯着她的肚子看：“你怀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香草一会儿往左跑，一会儿往右跑，跟陈妈玩老鹰捉小鸡：“你在说什么呀？我哪有藏什么东西？小姐正在等我给她送手帕过去，你别挡路。万一我去晚了，小姐发脾气，我就说是你害的。”
陈妈跟着跑：“如果你真的没藏东西，你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陈妈年轻大了，不如香草跑得快，被香草抓住空档溜走了。陈妈怕吵嚷起来被人听见，把事情闹大，不敢吭声，只好算了。
香草跑回含芳院，把荷包扔进茶炉里烧成灰烬：“夭夭小姐，对不起，我也不想这做，但是我是小姐的丫头，就算是错的，我也要听她的话。”
香草随便拿了一张手帕，去花园找陶莹，说找到了。陶莹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不想再陪夭夭，找个借口走掉。
走了一段路，看看四下无人，陶莹问香草：“没有被人发现吧？”
香草说：“我偷荷包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但是出来的时候被陈妈怀疑了。”
陶莹吓了一跳：“笨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叫你一定要做得干净点，千万不能被人发现，你为什么不当心点？！万一被太子知道了，怪罪下来，我就说全是你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香草嘟囔：“每次遇到这种事，您都让我去做，出了事，让我背黑锅，以后您再让我做，我不做了。”
陶莹突然看到陶荣迎面走来，急忙叫香草不要说了。
陶荣笑道：“你们在说什么？难道是在说我的坏话？”
陶莹说：“不是，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哥哥，对不起，成为皇后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平王爷是我最后的机会，我无法放弃。求求你，救救他吧！不要让他死。”
陶荣说：“我会救他。你拼命想要抓住的机会是一条挂在悬崖上的绳索，稍有不慎，随时可能跌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如果你不想死，一定要记住：无论你多么讨厌夭夭，你一定要忍耐，千万不要伤害她，直到你当上皇后，你可以尽情地骂她，打她，甚至杀了她，想干什么都行。”
陶莹盯着他看：“哥哥，你一直很喜欢夭夭，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你是我妹妹。”
“你真的会站在我这边吗？”
“真的。”
香草一直低着头站在旁边，不敢看陶荣。陶荣开玩笑地问她：“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敢看我？难道你们刚才真的在说我的坏话？”
香草说：“少爷，对不起，您叫我看好小姐，可是我没有把她看好，让她偷跑出去。”
陶荣摸摸香草的头：“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她铁了心要嫁给平王爷，谁也拦不住她。”
回到含芳院，陶莹突然对香草说：“明天是哥哥的生日，你给他做了一双鞋，对吧？拿来给我看看。”
香草把鞋拿来，交给陶莹。
鞋子花了很多功夫，做得十分精细，鞋底又厚又软，针脚又密又平，鞋面是上好的霞光锦，织着平安如意的暗纹。
陶莹说：“我们交换一下，我把我准备的礼物给你，你把这双鞋给我，明天我把它送给哥哥，说是我做的。”
香草劝道：“您根本不会做针线，我也没有钱买那么贵重的礼物，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没关系，我就说我最近跟你学做针线，作为报酬，我给了你买礼物的钱。”
香草没办法，只好答应：“不管您送什么给少爷，少爷都会高兴，为什么您一定要送这个？”
“明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求他，比起贵重的礼物，还是亲手做的礼物更好。”
香草疑惑地问：“只要您想要，少爷什么都会给您，还用求吗？”
“这一次我想要的很多很多。”
夭夭回到沉香馆，发现荷包不见了，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把之前剩下的锦缎找出来，重新做。陈妈很内疚，又不敢说出实情。
雷蕾问：“太了妃，太子的荷包不见了，这么大的事难道您打算不追究？”
“不过是件小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不要告诉太子，我请你吃点心。”
昨天明扬和明妍送来的礼物里有几盒点心，夭夭拿出来请雷蕾吃。
雷蕾推开点心：“那可不行，您的一言一行我必须向太子报告，我绝对不会接受任何贿赂。”
夭夭又把点心推回去：“蕾蕾啊，你这么聪明，你仔细想想，如果你不告诉太子，太子不会知道，如果你告诉太子，得罪了我，你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我随便在太子面前说你几句坏话，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雷蕾欲哭无泪：“太子妃，您为什么要坑我？”
夭夭循循善诱：“我不是坑你，我是为了你好。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我一个人扛。”
雷蕾权衡了一下利害关系：“好吧！我不告诉太子，但是我觉得您这么惯着她不好。”
“总有一天她会长大。”
“可惜等她长大时，已经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