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谂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有毛病。
不管秦兰猗做什么,顺着不就是了?归根结底,他们之前也没多熟悉,他做什么说那么多有的没的的话?
不管多尴尬,都是自讨苦吃。
可他无法否认,自己心里确实是有个疙瘩——在领证前,他只觉得彼此之间有着娃娃亲,又恰好合适,可到现在才明白,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们并不相配。
恍然间,他又想起了他外祖的话。
——若是不想嫁,现在说也还来得及。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们只是私底下领了证,订婚宴还没办,对外的说法也并不是订婚宴,还是个随时可以改的悬念,他的名分还没落实下来。
只要他后悔,他退步抽身,不管高兴不高兴,他外祖跟秦兰猗都一定能吧这件事情处理得很完美。
还来得及。
“宋宋?”
忽然听到秦兰猗的声音,宋谂猛地一颤,几乎坐不住。
他抬头,隔了好半晌,才彻底从迷茫里走出来,而秦兰猗脸色看着不太好,显而易见是着急:“你脸色很差,下午的行程取消,我陪你去医院。”
这一句话终于有了不容置疑的意味,就好像,这是一件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事情。
而宋谂还没明白怎么就绕到这个话题上头来了,只发愣,而秦兰猗就理解成了他并不想去医院,便又提了个折中的法子:“那我们先去新家那边,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看着秦兰猗堪称郑重的神色,宋谂又有些恍惚了。
秦兰猗对待这段婚姻是很认真的,他自己一开始也是,别说是已经领了证,就算只是说好,也没有突然悔婚把烂摊子扔给别人的道理,哪怕别人能处理也不行。
况且,秦兰猗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他跟秦兰猗……也并不能算是不合适。
他们之间不是联姻,也不是别的什么关系,而是双方母亲谈下来的娃娃亲。
他的母亲,也是苏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就算是放到秦家这个圈子里头,也是名媛。秦兰猗是秦家人,而他的外祖是苏珩,两家是世交,真要算,其实也是门当户对。
所以他怎么就生出了那样子的心思呢?
情绪也是,等到惊醒过来,才想起这种突如其来的低落并不像他自己——上辈子他最擅长的就是演,也多多少少遇着过一些不那么让人淡定的场合,可总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原形毕露”的。
甚至于,他自己都叫自己觉得陌生。
就这样,秦兰猗居然没生气,还给他找了一个台阶。
但就是真的身体不适,也没有使性子的道理,他又不是真的二十四,早在六岁想起了前世的时候,他便已经只能去“演”一个孩子。
这辈子每个人都那么好,他真的,没有去任性的理由。
可他就是任性了。
不该给人添麻烦的。
可就当他抬头,想同秦兰猗说自己没事,想好好道个歉,告诉对方下午的行程可以照常的时候,秦兰猗却先他一步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原本好好穿着的外套不知何时已经被主人脱了下来,随着秦兰猗动作,直接盖到了他肩上。
伴着沾染到衣服上的淡淡幽香,秦兰猗的声音也落下来:“听话,身体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