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谂觉得,这不是个好问题。
虽说曾经那三十年带来的习惯不容易改变,他依旧会将女孩子当成需要保护那一类,也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不需要总被照顾,可这些年的生理卫生课也不是白上的。
这跟结婚一样,是一辈子的事情。
可这话也跟“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一样,明知道是长辈的关心,却一点儿也不好回答。
他没想法,也不知道秦兰猗有没有想法。
最终苏珩好似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实在尴尬,干咳一声:“时候不早,再说吧。”
得了这声赦免,宋谂终于是逃一样回了自己房间。
等到洗漱完躺到自己的床上,他又忽然觉得迷茫——当真,就那么难为情?
说来,从一开始答应了结婚,也就是该料到要有那么一天的,即便不是秦兰猗,也会是旁人,毕竟他也不是个独身主义者,家里人记挂着他,怕他将来也是孤身一人,他便好好找个伴。
没有结了婚还一直吃素的道理。
至于其他有的没的……多半,也还是得顺其自然。
况且,便是将抑制剂停了,距离那个日子不也还有些时候?秦兰猗都还没说什么呢,他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咬定了要顺其自然,宋谂便也干脆不去想这件事情,只是躺在床上,将老爷子先前的话又往心里过了一遍,还是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怎么就至于委屈了呢?
在那个他自己都怀疑过到底是不是一场梦的前世里头,有过孤身一人的打拼,有过故作欢欣的无奈,有过心怀不忿者的背后中伤,直至走到了行业最高处,也还是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唏嘘结局。
可那个时候,那样子的时候,也从没有人告诉他不必勉强,没人问过他会不会觉得委屈——没人在意他在那个绝不会有人触及的角落里活成了什么模样。
如今这一世,家庭美满,有人护着有人撑腰,一条路走得平顺,家里人只要他开心,便是有个意料之外的娃娃亲对象,也生得器宇轩昂兼家风清正——要仔细掰开来算,还是他宋谂占便宜。
结婚也是两人头一回见面时一拍即合,都觉得彼此就是合适的那个人,双双表示早些定下来,有个人照应,也好叫家里人不必总是挂心。
没想到对方看上去那样子冷静内敛的一个人,居然还温柔得过分,只是一句话,便要私底下在仔仔细细解释,生怕他误会了或是因此不高兴。
叫他忽然就对未来的日子生出了些期盼,不再是一开始那般随意便好——到底,他也是真的想好好经营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
——说来最早几年他心里总生着慌,前世又是叫现实逼得杯弓蛇影的孤儿,还得靠模仿其余孩童装着同父母亲昵,到后来倒是真叫家人惯得骄纵了些,假亲昵成了真亲昵,才终于适应了“家”的模样。
有着这样多真心实意的好,他又怎么会叫自己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