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蒹葭倚玉
政治哥问周周准备怎么办，周周说，“其实公司不解约还有个原因。”
政治哥：“什么原因？”
“之前风声完全倒向汤先生那边，所以解约成了唯一的办法，哪怕要赔偿违约金，但至少能和姚老师撇清关系，保住公司的声誉。”
政治哥有点明白了，“但是在周周你的声明发了之后，大众的声音变中立了，所以睛嵘也就没必要再和我们葭葭解约了。”
周周点头，“嗯。事件平息了，大家也就不会再关注这件事。所以公司不会和姚老师解约，不然会有杀鸡儆猴的意思，让其他的艺人觉得公司绝情寡义。”
“可是...明白这点也没有用啊，睛嵘只要保全住自己就好了，还是不会管我们的死活。而且他不解约，我们也不好走，不然就是我们要赔付违约金了。”
周周摇了摇头，“为什么要走？如果艺人的关注度变多了，公司自然而然也会关注到我们。”
政治哥不明白周周的意思，“你是说我们葭葭的关注度？别了吧，这件事好不容易压下去了，再引起关注度岂不又要开始一轮新的骂局。虽说这样可能可以达到公司和我们解约的目的，但是也不会有别的公司愿意签我们了啊，那姚葭想要拍戏的梦想就彻底黄了。”
“引起关注度最后的结果并不一定是坏的，精心安排下，也许能转危为安呢？”
摇椅上的人把眼罩拽了一边下来，“怎么转？”
周周甜甜一笑，“我的那篇声明其实只写得点到为止，具体的都没有说明出来，但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所以我们还是只能在声明上想办法。”
政治哥连忙反对，“不行，这件事不能具体地说出来，汤先生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而且这种破罐子破摔的行为，别的公司知道了就更不会签我们葭葭了。”
摇椅上的人很是不屑，“难道像现在这样就有公司愿意要了？”
周周解释，“当然不会把事情真相全部写明白发上去，只是在点到为止的基础上再点得深入一些，到时候舆论闹大了，汤先生自己会出来解释的。”
政治哥先是不明所以，然后在想了一会儿后他恍然大悟，“周周...你也太厉害了吧，难道你在发声明的时候就想好了后续的招数？”
周周无奈地笑了起来，“拜托，我哪有这么神通广大。我只是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临危受命，谁知道会摊上这样的事。”
姚葭透过那只没被眼罩挡住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你何必费心帮我？”
周周坦诚地摊了摊手，“没办法啊，你要是凉了，我也就失业了啊。”
的确如此，如果周周没解决好姚葭的问题，那她也就相当于要陪姚葭一起在公司的冷板凳上长坐不起，毕竟她也是签了合约的。而且公司是不可能还允许她回到原部门的，声明是她写的，也就相当于她也间接得罪了汤先生，就算她文章写得不错有可取之才，但难道这么大的一个公司会缺个写道歉声明的人？
摇椅上的人把另一边的眼罩也拉了下来，“这个圈子好坏难分，你不担心自己跟错人了吗？”
周周倒认真地思考了会，最后得出结论，“你拒绝向恶势力低头应该不是坏人，所以最坏的结果也只是跟错人，不是跟错了坏人嘛。”
......
有关姚葭公关的那个微博热搜现在在排行榜上已经找不到了，虽然道歉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接受，但是在又一次被提及到时，路人们都会陷入突然的间接失忆，所以众人对呷呷的印象仍旧还停留在猖狂网红的话题上。
因为大家总是会对不好的事情印象更深刻，至于后续的事件进展，一般很少会得到像前者那样大的关注度。
想来也是有趣，原本道歉这种事，只要一个愿意认错，另一个愿意接受，那就算功成了。可是在有了网络后，道歉这件事就变成了，你需要获得除了对方以外的人的原谅，比如一些与这件事完全无关的人。
而在周日这天凌晨的时候，网红呷呷又一次地上了热搜。
热搜的标题还是，“呷呷公关”。
和之前一样，还是一篇声明。但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的声明引来了强烈的一片骂声。
势态和呷呷刚被爆出来辱骂知名演员的时候大致相同。
姚葭工作室的小房间里，两个人对着电脑上的评论进行着仔细浏览，其中一个还时不时地将其念出来。
“呷呷不是网红是戏精吧，一开始骂人的是她，前几天诚恳道歉的是她，现在出来卖惨的又是她，拜托能不能放过我们汤老师啊，换一个人捆绑可以吗。”
“她这团队也是够清奇的，道歉那篇文章发完明明已经给她力挽狂澜了，现在又非要多此一举再来一篇，是觉得自己的公关文采太好了吗，结果把自己栽坑里了。”
“最近几年碰瓷的网红怎么这么多啊，我看到汤老师的名字和呷呷出现在一起我都膈应得很，比红酒里加了板蓝根都让我难受。”
......
终于，在政治哥这位不闲累的人工智能朗读了半小时后，他们发现了几条他们想要的评论。
“歉已经道过了，呷呷如果继续做直播我还是会去看的。”
“喜欢呷呷两年了，一直觉得她是网红界的一股清流。呷呷从来不需要每个人都喜欢她，不知道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只知道呷呷一直都是那个在视频里用心表演的女生。”
“难道都没有人好奇呷呷一个平时直播被人当场喷都没什么反应的人为什么要骂汤吗？”
“其实我觉得汤没大家说得那么正人君子，之前一个节目里他不是还被爆出过骚扰同组女演员吗？”
“就是，抛开对网红的偏见，万一真是汤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们这些跟风黑就是在助纣为虐。”
“之前还传出睛嵘要和她解约，你说一个做直播做了两年的人，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会傻到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会导致什么后果吗，所以我真的好奇汤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呷呷这样骂他。”
......
政治哥和周周对望了一眼，周周问，“这些都是我们买的水军吗？”
政治哥：“只有少部分是，那什么骚扰同组女演员这些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虽然我们买水军，但是我买的都是说实话的水军。”
“感觉效果还不错，”周周问，“还有钱吗？”
“这点钱还是有的，但是周周...以汤的势力，这些评论很快就会没有的。”
“你是说他也会花钱买降热搜的？”
政治哥点点头。
“那先别买了，姚老师手机在你那吗？”
“对，你要用？发微博吗，我觉得不要发比较好，有点操之过急，会被网友们看出来的。”
“不是，姚老师那有汤的联系方式吗？我给他打个电话。”
“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啊，那个为老不尊的。事情刚出来的时候他天天打电话来不要脸地说如果我们葭葭肯答应，他就站出来帮她说话，后来你那声明发了，他又天天打来电话威胁，我们葭葭都直接把他拉黑了。”
“那放出来吧，我和他沟通一下。”
见周周如此胸有成竹，政治哥半信半疑地给她拨通了电话。
但是按了免提，以确保一旦有什么不妥，他就能快速按下挂断。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那头汤的语气不是一般的凶狠粗暴，“你新发的声明什么意思，你还想不想混了！你以为那含沙射影的几句话能起到什么作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要懂得圈子里的规矩，你等着被封杀吧！”
周周虽然一直表现得很淡定，但毕竟也是第一次真刀实枪地面对这种事，于是一下子便被这副理直气壮的恶人气焰惊得愣住了。
在政治哥焦急地对她打了几下手势后她才反应过来，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住平稳，“你好汤先生，我是姚葭的经纪人。”
政治哥在旁边睁大了眼睛，无声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是我们葭葭的经纪人了？
电话那头顿了下，语气更凶狠了，“今天晚上这事是你操作的？你叫什么名字，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吗，我告诉你，你摊上事了。”
“汤先生，对于给您造成的影响我们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但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公司不允许解约，直播也不能继续做下去，无奈之下才发了这个声明。然而实在没想到这次的公告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本来只是想借着事件的平息宣告重新复出，并非故意波及到您。”
那头根本不信，冷冷道，“要不是你是姚葭的经纪人你以为我会听你扯那么久？你敢说那几条带动风向的评论不是你买的？”
周周诚实回答，“有关您的那些评论不是。”
那边依旧不信。
周周说，“如果我们真的破罐子破摔，第二份声明也不会发的是有关复出的内容。”
“那你们还想发什么内容？你们这罐子还不够破吗。”
“汤老师，您欣赏姚葭，想来就知道她不是个吃硬的人。罐子真的破了，碎成片后也是可以伤害别人的，若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最后我们也只好宣布退出直播界…但这种两败俱伤的做法实在是下策中的下策，我们还是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和您再合作的。”
周周的这段话说完后，政治哥连气都不敢喘了，而电话那头也过了很久才有回应。
“还有合作的意思是？”
“姚葭的日子还长着，人的想法不会永远一成不变，以后说不定还有需要您照拂的地方呢。”
对方的态度终于变得不那么强硬，“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您出面发个和解声明圈我们一下，我们转发。”
对方“嗤”了一声，“胃口还挺大。”
“若您能高抬贵手，我们和姚葭都会十分感激的。”
沉默了半晌后，对方问，“你叫什么名字？”
犹豫了一下，周周回答他，“我是姚葭的经纪人。”
汤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挂了电话后，政治哥的表情有些不好。
“你说未来还有需要那老头照佛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周周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耐心解释道，“只是缓兵之计，想要解决事情总要能屈能伸，你放心，我不可能对姚老师做出什么坏事的。”
“我也是急晕头了，你才一个未毕业的女大学生，我居然让你来帮忙处理这种事情，你都根本不了解这个圈子。”政治哥一脸后悔。
“虽然不是很了解，但还是有点了解的。”周周朝他友好地笑了起来，“高中的时候家里欠债累累，我当时就想着要不去当明星吧，结果刚好有个自称是星探的说要签我，然后我就开始研究起了娱乐圈。而且不光研究戏路发展，人设定位一类的，我还研究各个经济公司之间的差异，把一些明星的成名之路当成案例摘录下来，细细分析，以至于我最后学习都没好好学。”
政治哥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周周却一脸认真，“真的，我没骗你。大学的时候我也做过淘宝模特，虽然那里的人际关系没这么复杂，但道理也是大致通用的。”
政治哥纳闷地看着她，“你在学校里也会这样吗？”
“什么样？”
“揣测人心。”
周周笑，“不会。因为不需要，我室友她们都是很简单的人。好了政治哥，咱们开诚布公吧，你是不是还不能十分信任我？”
满手臂刺青的男人在女学生的逼问下点了点头。
“其实之前我也没想过自己要做这一行，因为以前答应过我一个朋友，绝对不出道。但是偏偏就是这么机缘巧合给我碰上了，而且做经纪人也不算出道吧，关键是如果我真的能把姚老师带火了，我就能赚大钱了。所以，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她，也没有坏心眼，不然...我把身份证压你这？”
政治哥在她几次三番的坦诚直白下，终于卸下了防备。
他搓了搓手，“那我也实话实说了，其实我是葭葭她哥哥。你刚刚说你是高中的时候想当明星，姚葭她打小时候起就喜欢演戏。因为家里没钱供我们俩上学，初中没毕业我们就来B市了。我们当过群演，跑过龙套，一开始我们还经常演尸体呢。女大十八变，前几年葭葭越长越好看，也越来越多人找她拍戏，但是拍来拍去，最后不管怎么样，她都只能拍个小角色。因为人家一问我们这学历，就不会让我们试主角的戏。包括各个公司来挖的也是，知道我们连初中都没毕业，都不签我们了。所以最后她才成了主播，靠这个赚点粉丝和人气，然后有些网剧什么的才会找我们拍。所以你别看我们葭葭她性格冷，其实她...”
“咚”，“哗啦”，“铛”。
眼前一套行云流水的过肩摔动作呈现完毕后，周周知道了那天她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是什么了，。
从摇椅上躺到现在终于起身的姚葭在把她哥扔到地上后，她拍了拍手，转向周周，“想当我的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