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槁苏暍醒
名为“方莱过了四级就去西北沙漠骑摩托”的置顶群聊上挂着四个头像，因为方莱在群里发言带来的震动声使得苏娣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最新的一条【娣娣你在实验室吗？回来没？能不能顺路给我买个茶叶蛋？爱你！】令她拐进了小卖部。
又是两声震动，群聊里习慕耘发了句【我也要。】，紧接是周周的【加一】。
苏娣查看消息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机电量居然仅剩至百分之一，她先扫了老板的收款码，边说“四个茶叶蛋”边在付款金额下输入“6”。
然而指纹支付的时候，手机还是没撑住，以一张黑屏面对苏娣在老板递来茶叶蛋后不知所可的脸。
“阿姨，我帮她一起付了。”
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在苏娣回过头来的时候，他从在手机上输着数字的低头中抬起头来，朝她一笑。
是那天的那个男生。
阿姨把她的茶叶蛋和男生买的糯玉米分袋装好。
从店里出来，男生晃着手中的玉米，侧过脸朝她说话，“苏娣。”
“对吧？”又补充地问了一句。
“嗯。”
苏娣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试验班上的同学名单…
“看样子是没想起来。”男生替她得出结论。然后他笑了笑，“我是温聘。”
“我记得。”苏娣说。
只是…
……
没想起你叫什么。
毕竟试验班才开始不久，除了程颖，她好像连一个同学的名字都没记住。
不过没多加解释，苏娣问，“你的账号是多少？我把钱转给你。”
“不...”顿了顿，“188XXXXXXXX。”
在苏娣默念了两遍号码确保记住了之后，温聘想了想说，“还是加我微信吧，你手机不没电了吗。”
他递上已经点开添加朋友进入搜索栏的手机。
在苏娣低头输入自己号码的时候，温聘大概是觉得自己这种急切的行为好像有点生怕别人赖账的小器，他摸了摸眼尾。
但其实苏娣并不会想这么多，发送完好友验证，她把手机还给温聘，在道谢之后便没有了要继续闲谈的意思。
温聘看着女生高挑的背影，心里默默在给她的标签前又加了个形容词。
是个有些…不爱和人打交道的爱斯摩基啊。
……
618的四个女生在寝室里捧着热滚滚的茶叶蛋交流十一安排。
周周和苏娣要去B市，一个前往公司面试，一个作为一星期的交流生前去B医大学习，习慕耘抽出研究生的积假，打算回家享受小长假。方莱啃了口蛋白，决定问过江衷执的打算后再决定要不要在寝室度过独自一人的七天。
在吃完一个鸡蛋后，她忽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我最近反思了下，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废物。”
在三个人都忍不住被最后两个字逗笑了的捧腹中她继续谴责自己，“娣娣是学霸，医学这么难，她还学得那么好；周周是院花，好看还有才，对未来早就做好了规划；慕慕是研究生，也好厉害，除了岁数一大把还没有男朋友这一点之外，根本没有缺点。”
习慕耘本来正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小脸以示安慰，听到最后一句话，她改成了一记爆栗。
不过下手并不重，“还有一年半啊，你现在开始制定目标也不晚。”
方莱揉了揉自己的头，还是一脸愁云，“我觉得我一年半后也还是一个没有梦想的咸鱼，因为我连自己擅长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还没有兴趣爱好…”
呃…不过合理来说，最近算是拥有了一个。
但是在穷追猛攻下他的反应中看来，这个爱好好像并不太愿意被她收入囊中。
“西蒙的歌词里说，‘所有方向都能是方向，停下也无妨’，所以其实任何选择都是对的选择，安于当下也是一种前进。”
方莱听了后处在不明所以的状态，习慕耘点了点头，“我赞同。不过...这种话作用在莱莱身上的话，后期很有可能会成为她负隅抵抗自己不求上进的招数。”
“喂！”方莱大叫。
周周笑，“那就多准备几套战略布局好了，人生又不是只有ABCD四个选项，而且也没规定答卷人只能进行单选。”
习慕耘补充，“在选择的过程中总能慢慢找出答案。”
“算了，”方莱放弃进入俩人的交流世界，她转向苏娣，“我还是先考出四级吧！”
然而苏娣坐在位置上无动于衷。
她面前的电脑播放着纪录片，进度条已经接近三分之一。
虽然并没有戴耳机，但是她们都晓得这人是有只要专注就能屏蔽杂音的技能的。所以...
三人：“娣娣你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
......
“去H市。”
方莱在每日十分钟的图书馆到寝室的十分钟搭讪路上，问江衷执十一有什么打算。
听到他的回答，方莱努了努嘴，“好吧，那我十一还是回家吧。”然后她想了想又问，“你是十一要去H市玩吗？国庆期间人应该会很多吧。”
“去见喜欢的人。”
“......”
在变成泥塑木雕的过程中，方莱心情复杂地安慰自己：他这是不是故意想引我吃醋呢？
下一秒就否定了这个猜想，真是病了，居然会这么自作多情。除了法律，他能在她心上多花一秒钟心思都是奇迹出现吧。
但怎么感觉他刚刚说话的语气有点像是在戏弄她呢？
方莱沉默地进行着丰富的心理活动。
然后立马又摇摇头，看来是病得不轻，江衷执和她说玩笑话？拜托，就算娣娣开始写冷笑话大全了江衷执都不会调侃人好吗。
方莱觉得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天生缺乏调皮细胞的，娣娣和江衷执就属于这类生物。
......
周周和苏娣提着两大袋从超市抱回来的纸巾经过篮球场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顺着声音看去，正半场休息的祁玢和一个男生朝她们跑来。
见他满头是汗，周周问，“要纸吗？”
“不用了。”祁玢掀起衣服，白色的短袖下摆在他抹了一把额头后迅速湿成一片。
“只有半瓶了，喝吗？”周周递上自己手上的农夫山泉。
祁玢接过，一口下去就是二分之一，然后他把水递回给周周。
旁边的男生似笑非笑地看着祁玢，“你不有水吗？”
他下巴抬了抬，示意操场地上摆着的那一整箱瓶装水。
祁玢毫不脸红，理直气壮地回击，“要你管。”
男生周周是认识的，和祁玢关系好像不错，她经常看见两人在一块打球。
不过…
从他跑来后就朝她旁边的人笑了笑，并在她和祁玢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看了那个方向几眼，周周猜想他应该不是特意跑过来和自己打招呼的。
果然，在耐心地等俩人秀完了恩爱，温聘朝他的目标露齿一笑，“嗨，苏娣。”
点头作以回应后，察觉到周周噙着笑意打量的目光，苏娣淡淡解释，“试验班的同学。”
虽然温聘表现出了令一旁的祁玢感到微微诧异的主动，但是在“你们是室友？”和“好巧”之后，面对苏娣偏过头看起了风景的反应，温聘等周周和祁玢说完话后，也只好温和有礼地和两个女生道了再见。
祁玢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他喊住周周，“你们俩个女生两大袋东西提得动吗？我们来吧，顺便送你回寝室。”
温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娣开口回答了他，“拿得动，不重。”
“......”
周周忍俊不禁，她知道苏娣绝对不是不解风情，因为她可能都不知道刚刚的交谈里有人留了“情”。纯粹只是...
虽然是两大袋，但是是纸巾啊，根本不重。
而且就算重，如果苏娣力所能力，她也会拒绝别人绅士的帮助的。
不是不想给别人机会，也不是对对方没意思什么的，是因为——
她就是一个“如果自己可以就不会拜托别人，如果自己不可以那就努力让自己可以”的人。
回寝室的路上，周周调侃的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想了想，最后觉得虽然和方莱，习慕耘到了可以随意闲聊男女关系的阶段，但和苏娣…
好像还要再等等。
苏娣是只青蛙。
需要温水慢煮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