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小小目标钱一宁03
石奴抱着花踏进佛堂，佛堂虽然燃着那许多的蜡烛香火，却还是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意，他将花先放在了菀余神位旁边，上了香之后又往油灯里添了些油，磕了几个头才离开。
“都办妥了？”陆景酌见他回来了便开口问。
“回陛下，都办妥了。”石奴说完又退到了一边站着，陆景酌无聊的看着殿外的阳光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哪天该亲自去一趟佛堂。”
“陛下要去时吩咐奴才一声，奴才就去安排。”
“嗯，去叫宁才人来。”陆景酌又想起了他，这么无聊的时候说不定叫他来能带来点乐子。
石奴立马跑去叫了钱一宁来，钱一宁在路上还好奇的问：“公公可知陛下为何突然让我去？”
“陛下的心思咱家是不知晓的，还请才人速速前去吧。”石奴倒是一直语气温和，钱一宁的心里却没了底，大下午的叫人去干什么呢，饭也才刚吃过去没多长时间，不会是要找麻烦吧。
“臣妾参见陛下。”钱一宁不安的施了礼。
“不必多礼，朕找你是来下棋的。”陆景酌坐在榻上，棋盘早已摆好了，只等着他来了。
“臣妾棋艺不精，下的不好陛下可不能笑话臣妾。”钱一宁说着已经坐在了陆景酌对面，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请。”
“笑话你做什么，若是下的好，朕重重有赏。”这一句倒是听的钱一宁笑逐颜开。
两人各执棋子下的满盘黑白，边下棋陆景酌边看起来不经意的问着钱一宁问题，“你不是说菀贵妃知道的你都知道么，把你知道的都讲给朕听听。”
“陛下。”他落下一子，“在臣妾家乡那边，曾经流传着一个故事，叫做一千零一夜，故事中的小国王每天都要娶一个妻子，第二天早上再取了她的性命，有个女子想阻止有更多的人丢了性命，于是主动要求去做他的妻子，嫁给他吼，她便开始给这小国王讲故事，讲到紧要关头，行刑时间到了，小国王正听得津津有味，就说：过一天再杀吧。可是故事一个接一个讲下去，每次要杀她时故事都到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节骨眼上，国王为了听故事，只好一天天延迟杀她的时间。就这样，故事一直讲了一千零一夜，国王终于改掉了他的可怕做法，她从此成为长久的王后。”
【你老家感情是阿拉伯的？这是觉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骗傻子呢？】陆景酌攥着棋子看了他一眼：“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臣妾是想说啊，如果一次性把故事都讲完那不就没有意思了吗？所以臣妾会每天都来给陛下讲一个，这样陛下也不会觉得烦，陛下觉得如何？”钱一宁眨了眨他好看的大眼睛。
“也好，不过朕改改规则，你可以每天讲一个故事，讲完一个故事朕就赏你一百两如何？也满足你这财迷的心思，当做讲故事的辛苦钱。”陆景酌看准了棋盘上的位置稳稳的落下了旗子。
“陛下真是疼臣妾呢。”钱一宁笑着。
“讲吧，先讲第一个。”陆景酌莫名的竟然有些紧张，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都要通过这个人口中传出了。
“容臣妾想想。”他也用指尖捏着棋子，“菀余哥哥，家里很困难，但他的性格很好，他说过他的父母都是教他虽然贫穷，但不能做不好的事情，还要快乐和自由，所以他的父母都会把能力之内最好的东西给他，那时他也是很爱他父母亲的，但他父母亲也为了能让家里好过些，将他送进宫里，所以他总是会说，这样的父母似是爱也爱不起来了，恨也恨不起来。”他讲完了才将棋子落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陛下对不起，我讲故事的时候就无法同时思考棋局了。”
“无妨，讲你的便是。”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会每月都将所有的月钱让人捎回家去，他说想让他的父母亲过的好些，别再那么苦了，不过菀余哥哥过世这月余，也不知道他父母亲是如何过的。”
“那月钱他都是让谁捎去的？”陆景酌看着他：“你若是知道那人是谁，就让他来见朕。”
“臣妾知道的，这就差人去叫他来。”他跟身边的婢女说了一声：“去叫那王二来面圣。”
“还有呢。”陆景酌突然抬起头盯着他：“朕问你，那后宫中的人欺负他时你可有出面帮过？”
“臣妾......”他低下了头，好半天才开口：“臣妾位分低，比菀余哥哥还要低上许多，他都不敢反抗的臣妾就更不敢了......”
“那就是没帮过了，一次也没有？”
“臣妾刚进宫时也是帮过他的，那时臣妾想着若是帮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但......但后来发生了一点事情，臣妾便不敢再帮了，他们打断了臣妾的肋骨，臣妾在床上整整躺了月余才恢复过来，臣妾也想活着。”钱一宁低着头看起来十分为难才将这些话说出来。
“人人都想活命，在这宫中能活的长久才是最真实的，朕能理解，不过你说的发生了一点事，是什么事。”
钱一宁的瞳孔猛地一收缩，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笑容：“陛下，一天只能讲一个故事，若是讲的太多了，就失了乐趣，这样留下一点悬念陛下还能期待着臣妾明天再来呢。”
陆景酌叹了一口气，话是自己说的，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于是也就应了他，让石奴给了他一百两，但却没让他走，“在这里陪朕一同等着那叫王二的来。”
“是。”这倒是在钱一宁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根本坐着没动，“那陛下可还要下一盘棋？”
“来吧来吧。”说着两人又开了新的一盘棋，一边等着那叫王二的来。
第二盘棋下到一半时王二才被带到，陆景酌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并不是个什么老实的人，他的眼中透出的精明如同锋芒一般，“你就是王二？”
“回万岁，小人正是王二。”
“菀余菀贵妃你可认得？”陆景酌其实挺讨厌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可又非得让人端着架子问。
“菀贵妃，认得认得，我们是同乡，更是邻居哩，他不在时他父母都是我们照应着。”
“嗯，菀贵妃每月给你多少钱让你捎回去？”
“回陛下的话，菀贵妃每次给小人四两银子捎回去。”他笑嘻嘻的答道，陆景酌却抬头看了钱一宁一眼，钱一宁也是一脸的无辜。
“行了，朕知道了，菀贵妃病了月余，你以后每月找宁才人要十两银子给菀贵妃的父母捎去，你可知道见到他父母该如何说么？”陆景酌挑了挑眉。
“知道知道，小人知道怎么说，小人不会告诉伯母他病了的，小人会说菀贵妃已经升成了贵妃，所以月钱也多了，小人会把钱一分不少的交到伯父伯母手里，请陛下放心。”王二眼睛都笑弯了。
“嗯，退下吧。”陆景酌挥了挥手，带他来的人又将他带了出去。
“菀余不是每个月都把所有月钱都给父母的么？”陆景酌捏着棋子死死的盯着棋盘，“，他在做贵妃前的月钱就是五两了，这人为何说给他的父母四两？”。
“回陛下，事实如此，想来是这王二不知菀余哥哥的月钱到底是多少，看来他自己还克扣了一两呢。”钱一宁也摸出了一颗棋子笑道。
“石奴，从这个月起这王二从宁才人那里拿了钱之后便让人跟着去看看。”
“是。”
“陛下真疼菀贵妃，怪不得那后宫里的妃嫔都嫉妒呢。”
这本就是陆景酌心里最疼的地方，他一直都知道是因为自己太宠着菀余了才遭人嫉恨所以才没了性命，这最疼痛的伤疤却被钱一宁一下就击中了，他抬起头眼神冰冷的看着他，钱一宁也自知失言，赶忙跪在了地上：“臣妾失言，望陛下恕罪。”
“罢了，本来就是朕的错，又如何怪得了别人呢。”他放下了棋子双手捂住了脸。“你起来吧。”
“陛下别太伤心了，注意龙体啊。”钱一宁试探着想去碰一碰他的手，伸出手又犹豫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罢了，拿着你今日讲故事的银子回去吧，日后给王二的那些钱朕会补给你的。”他挥了挥手：“走吧。”
钱一宁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的，最后还是跪下行了礼离开了，陆景酌一个人坐在棋桌前出神，他的眼前满是菀余的模样，还有那该死的王二，他竟敢连菀余给父母的钱都克扣，那可是他所有的月钱。
他无比愤怒的摔掉了面前的一只茶碗，茶碗碎裂时殿里的人也都战战兢兢的都趴跪在地上，他们不知道陆景酌又在因为什么生气，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生过气了，除了知道菀余死的那天之外，他们都以为陆景酌的性情已经完全改变了，没想到今日见过钱一宁和王二之后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样，大家都觉得自己头顶上顶着一大片乌云，生怕里面还带着一道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