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迎春没有直接回家,先跟着婵媛进了屋。
“阿兄?”也不知道阿兄这会儿回了没有,婵媛一进院子就开始叫人。
没听到有人应答,婵媛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阿兄还没回来?
“媛儿不要担心,你阿兄那么大的人了,总不会丢的。”迎春见她不开心,心里也在埋怨许执钧,走的时候不和媛儿说一声,就知道让人费神。
一进后院,灶房里有声音清晰地传来,小丫头们相视一眼,两个人蹑手蹑脚地矮下身子,打算去扒灶房的窗户看个究竟。
完全没想到自己身上还背着东西,身子一低,背篓的底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闷的声音,迎春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婵媛却不慌了,她已经看清楚了在灶房里忙活的身影,那不是她阿兄又是谁!
“阿兄,你回来了?”婵媛蹲下身子将背篓一放,就小跑进了灶房。
连背篓倒了都没察觉到,还是迎春在后面把它扶了起来,又将散了一地的冬菇一颗颗捡了起来。
“嗯。”许执钧还是那副冷淡到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样子,勉勉强强回了个嗯,再也没有别的话了。
婵媛没有好奇他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了,反而兴致勃勃地跟他讲自己今日做了什么,“我今日和迎春去后山摘冬菇了,摘了好大一篓子呢,还有松糖和红莓。阿兄喜欢吃红莓吗?”
迎春见婵媛和许执钧在灶房说话,干脆帮婵媛将冬菇摊开了晒上,又放下一大半红莓,并着两包松糖,悄悄从后院退了出去。
许执钧在迎春出去的时候,不经意地递过去了个眼神,很快又收了回来。
“阿兄,我来做吧,你去歇着。”婵媛说着就要从许执钧手里将菜刀接过来,倒把迎春忘了个彻底。
许家可不信奉君子远庖厨那一套,许执钧以往休沐也总在灶房帮忙,是以灶房里的这些事,他做起这些来还算顺手。
“迎春走了。”许执钧说完继续切菜,也不管婵媛如何懊恼了。
婵媛第一次对许执钧表现出如此明显的不满,狠狠地瞪了眼许执钧,气呼呼地跑出了灶房。
“嗤。”许执钧连眼神也没给她一个。
婵媛在许执钧面前没那么大的气性,尤其是吃过他做的饭之后,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小星星,随着婵媛偶尔眨眼的动作一闪一闪的,直接要晃进人心里。
“阿兄做的饭真好吃,尤其这道白菘。”好像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婵媛又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菘。
白菘里面加了些茱萸酱,吃来酸辣开胃,尤其将白菘自身的脆甜调了出来,难怪前人有云,“脆美牙颊向,白菘类羔豚。”
许执钧没有理会她,只是将伸向旁边那盘冬菇菜心的手,移向了白菘。
白菘入口,果然味道独树一帜,许执钧挑了挑眉,看来他的手艺还没落下。
吃罢饭,婵媛将迎春留下的红莓洗过,送了一盘给许执钧。
“拿走。”许执钧语气生硬,眼神里却隐隐约约又透着点不知所措。
可惜婵媛沉浸在再一次被阿兄拒绝的失落里,没有瞧见许执钧罕见的眼神变化。
“阿兄尝尝吧。”婵媛不是那种被许执钧的打击一下就跑的远远的性子,要是这样,两个人早八百年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惜许执钧也不是容易打动的性子,做不到再像之前那样恶语相向,无视婵媛他还是能做到的。
果然,婵媛孤零零地站了片刻,见许执钧确实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咬了咬下唇,端着红莓去了灶房。
刚刚洗的时候,她尝了一个,味道比她之前吃过的要甜,涩味也不见了,但是对婵媛来说还是有些酸了。
昨日带回来的松糖,正好可以和今日的凑在一起,下锅加水熬煮成糖稀,然后抽去灶下的木柴,将红莓倒进锅里翻炒,待糖稀渐渐冷却在红梅上,被糖霜包裹的红莓影影绰绰露出点诱人的颜色,这样吃来既不会过分甜腻,也不怕红莓酸涩。
她见过娘亲这么做糖山楂,比集市上卖的串成串的还好吃呢。
熬煮糖稀一定要小心,娘亲说稍不留心,就容易将糖煮糊。
突然,婵媛若有所悟地瞅了眼米缸,只见早上已经见底的米缸,这会儿却满了,许执钧一大早出去,究竟去了哪儿,答案不言而喻。
婵媛揣着一个不算秘密的小秘密回到灶前,小心翼翼地盯着锅里的糖,小块的乳白色松糖倒进锅里加水,水不能太多,松糖在锅里受热融化,变成透明的糖浆。
糖浆不能太稀,用筷子勾起来能很快在筷子上凝固起来,这时候就要将灶下的柴火全部抽出来,接着将红莓倒进锅里,持续翻炒。
不消半刻,糖霜就会将红莓包裹起来。
婵媛将已经炒好的红莓盛了起来,剩下几颗留在锅里,再加上一些水,小火熬煮两刻便得到了一碗红莓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