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我选第二种

贺南意肯定的回答，让蔺祁修的情绪一下子低了下去，房间的气愤也变得有些压抑起来。贺南意仿若未见，自顾自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然后带着几分疑惑，开口道：

　　“关于温温，有一点我有些想不明白，正常情况下，这个因你逃避而产生的副人格，应该有足够面对所有事的勇气，不该是温温白日里恢复记忆后的状态，他表现出来的，应该是主人格，也就是你的一个状态才对，他当初就是这样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蔺祁修一愣，想了想道：

　　“不是的，不然也不会是他出现替我承受那些情绪。现在这情况，会不会是因为血块的原因，造成记忆混乱，让他将我的一个表现，错当成了自己的？毕竟，他就是因我逃避这些才出现的，对此印象应该只深不浅。”

　　贺南意思忖了一下，认可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自己存在的原因必然是印象深刻的，倒不排除你说的这个可能性。等等，你刚说担心温温知道你的存在，难道，温温不知道你的存在吗？”

　　“不，以前是知道的，不然他怎么可能对我的那些情绪如此深刻。只是现在失忆了，所以忘记了我的存在，也忘了他自己存在的原因。我也嘱咐过下属，莫要在他面前说起此事，将他完全当做失忆的我去照顾。”

　　“那以前，你们两人的记忆，相互都知晓吗？”

　　“他知晓他出现前，我的所有事，出现之后，他只有他出现时的记忆，我的他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出现时的所有记忆。”

　　贺南意若有所思地微点了下头，然后盯着蔺祁修的眼睛正色道：

　　“我可以为你制定治疗方案，但是这个方案的药引，是你，你的行为决定治疗的结果。顺便冒昧问一句，你想接受治疗，是希望温温消失吗？”

　　闻言，蔺祁修没有马上回答，避开贺南意灼灼的眼神，思索了片刻后，对上贺南意的眼睛坚定道：

　　“我很感谢他为我承受的所有，可我不可能让自己永远处于这个状态，但，我也不希望他消失，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回到之前的状态，他只在母妃忌日那天出现。”

　　贺南意微低头一笑，继而抬眸道：

　　“很抱歉，这个我不能保证，我师姐也不能，这并不是我们能力不足，而是这个病属于心病，非药物可控，重点在于你自己，因为你自己便是药引，药效如何，是你说了算，不是我们。还有一点，若你要开始接受治疗，就必须告知温温你们现在的这个状态，只有他一起配合，整个治疗的推进才能更为顺利。”

　　蔺祁修不由一愣。

　　“为何？”

　　“本来，我们倒是可以试试看，让你自己去将那心病摘除，兴许温温会因此陷入沉睡，或者消失。毕竟，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替你承受心病，你心病没了，他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可现在，温温同你一样，有了那些心病，他现在存在的意义，已经发生了改变。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为了替你承受心病而存在的，那他，也就要一起面对并克服这个心病。要么，就等温温完全恢复自己的记忆，他自行没了心魔后，我们再开始治疗。关于人格分裂，有一点你师父说的没错，一旦副人格对这个世界有了执念，那他必定会跟主人格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这个执念，专业来说，其实就是生存意志，生存意志强的一方，会渐渐压制意志弱的一方，直至弱的一方沉睡，或者，消失。”

　　听完最后一句话，蔺祁修神色复杂地看了贺南意一眼，贺南意见他那表情，顿时明白他在想些什么，直言不讳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存在，会让温温的生存意志变强。”

　　蔺祁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问道：

　　“所以，我和温温，最终只能活一个吗？”

　　“这不是绝对的，人格分裂的结果一般分为三种。一，你们相互不认可对方的存在，或一方不认可另一方的存在，从而产生冲突，两人争夺身体主导权，直至意志弱的一方陷入沉睡或消失。二，你们相互认可对方的存在，达成共存意识，实现记忆共享。你知道温温的所有记忆，但是温温不知道你的，那你便要想办法在温温出现后，告诉他你出现期间发生的所有事，不让他人看出破绽，然后以这样的方式实现两个人格的和平共处。三呢，算是一和二的结合，温温自愿与你合二为一，融合成一个人，但是这个情况，不排除其实不是融合，而是温温永远陷入沉睡。这三个结果，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贺南意沉默了片刻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蔺祁修一眼，缓缓道：

　　“没有，不过，如果你选择第一种，现在倒有一个很好的机会让你稳赢。站在我对温温的私人感情上来说，这个机会我并不想同你说，但是站在医者的角度，你有权知道所有的治疗方案并进行选择，就是不知道你要不要听了。”

　　蔺祁修垂眸静默了半分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出声问道：

　　“说来听听”

　　“我刚说了，生存意志强的一方可以压制意志弱的一方，直至其沉睡或消失。温温现在的情况，只要我不再继续开导，放之任之，甚至说一些削弱其生存意志的话，他的生存意志就会弱下来，如此，你便能让他陷入沉睡，甚至，消失。”

　　听罢，蔺祁修又静默了近一分钟，然后抬眸望向贺南意正色道：

　　“第二种方法，可否实现我们自行控制出现的时间？”

　　“可以尝试寻找一个交替的控制点，用那个点来控制你们的出现。”

　　“那，我选第二种。”

　　闻言，贺南意端起茶杯抿唇一笑，呷了一口后缓缓道：

　　“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机会呢，毕竟这样做，对你来说是风险最低、也最有利的。”

　　因着做好了决定，蔺祁修整个人没有了之前的紧绷感，还透着几丝怡然，言语之间也带了几分轻松。

　　“哦？我在你眼中，竟是这般无情之人吗？”

　　贺南意别有深意地轻笑一声。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站在利弊的角度猜测一番罢了。”

　　蔺祁修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

　　“小时候，温温就像一个大哥哥，为了保护软弱的我，承受了许多。许是老天怜悯，所以给了我这个回报他的机会，现在，换我以哥哥的身份，反过来护着他，我觉得挺好的。他既因我而生，我便护他余生周全，只是共用一个身体，有何不可？”

　　贺南意微微颔首，并不对此多做评价，于是转移话题道:

　　“治疗方案我需要根据你俩的一个情况来制定，你是主人格，治疗时间就由你来敲定吧，你是希望等温温完全恢复记忆后开始呢，还是将他未想起的事，直接告知他后马上开始？”

　　蔺祁修食指轻扣桌面，略思忖片刻后，一脸笑意对贺南意道:

　　“不用治疗了，既然想起的是不属于他的错乱记忆，就没有想起来的必要了，而且之后的记忆，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等温温的情绪平复后，麻烦你将我们存在的这个状态告知他，看看他要如何选择。毕竟，不管什么方案，都需要我和他配合实施。”

　　“若温温选择第一个，你当如何？”

　　“我更好奇的是，若真的面临这个问题，你选择站在谁那边？”

　　贺南意没想到想八卦的问题没得到答案就算了，还收获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咳咳，那个，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些假设性的问题了，我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话用在刚刚那两个问题上，非常合适！”

　　蔺祁修也不接话，只是端起茶壶给自己和贺南意的茶盏里添了些茶水，但笑不语。见状，贺南意马上抛出一个新问题转移。

　　“当初救我的人，是你？还是温温？”

　　“我。”

　　“谢谢你，今天可算是当面对你表达下谢意了。不过，当时你为何下水救我呢？多危险啊，若我挣扎强烈的话，可能会连累你一起溺亡。”

　　“我也不同你说那些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抬高自己，当初我之所以救你，一是因为推你下水之人，是德妃的人，这让我想起她威胁母妃时，曾说过要将我推下水来制造意外死亡的话，所以出于同病相怜和想破坏她们计划的心态救了你。二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合适的意外毁去容貌。而且，我救你的时候，你已经被水呛晕过去了，没有挣扎。”

　　第一个理由贺南意表示理解，但是第二个理由，贺南意有些不解了。

　　“所以，你脸上的伤，是你故意为之的？？？”

　　“是，当时我将你救上岸后，就去找了个石头将自己脸划伤，并非救你的过程中受的伤，所以，你不必为此觉得愧对于我，反而是我要同你道歉，利用了救你一事来达到目的，连累你失了自己择夫婿的权利。所以，不用谢我，毕竟我也有自己的私人目的。当然了，你若怪我，想我怎么补偿你，都可以提出来。”

　　“虽说你是带有目的性，但是你救了我却是不争的事实，救命之恩我理应记下。不过，既然你对利用之事有所愧疚，想要补偿我，那我还是要接受一下你想补偿我的这份心的，至于补偿什么，我日后再向你讨要。”

　　蔺祁修因着这个回答，一下子笑了开来。

　　“好，等你想到了，再告知我，我一定尽力满足。”

　　“现在，我比较好奇的是，到底是怎样的原因，需要你毁去容貌，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闻言，蔺祁修本来笑着的表情淡了下去，只微微勾起点嘴角，维持住微笑的脸。

　　“因为这幅容貌给我带来了麻烦，所以，我不能留。”

　　贺南意见他对此事不愿多说，便收起了追问的心，虽然她很好奇，但是她也尊重别人的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