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愿吗？

　　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何谈愿不愿。

　　她只知道纵使从接了圣旨，下定决心走好将来注定荆棘丛生的路时。偶尔梦回，朦朦胧胧间都是从前在苏州倚楼听雨的沈风眠，又或是在后院惦记满树海棠花的那个沈风眠。

　　春鸟在合欢树上纵来跃去，叽叽喳喳的，互相争夺最向阳的一块儿地方。

　　原先那儿应该是一颗海棠树，花蕾嫩红，盛开以后渐变白的西府海棠。乾元年间，她和一众世家女子进宫来候在此处等先皇后传召，正是海棠花盛开的时节，她站在这儿仰头看这树海棠花，枝密挺立，树形峭立，比沈府后院的那棵长的还好。

　　只是后来她住进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那棵海棠树了，宫人说那棵树长了虫，所以被砍了改种的后来这棵合欢树。

　　如今这棵合欢树挺拔茂盛，只是并未到开花的夏日时节，所以只有一树绿意盎然。

　　“暖春，”沈风眠高声唤了一声：“你跟本宫出去走一走吧！”

　　忍冬被她安排去了照顾赵芮曦，近日来她又将后宫琐碎细小的事交给了素秋打理，初夏又有凤藻殿里的事务要管，所以也就只有暖春清闲了。

　　处处都是无边春日光景！

　　刚刚在廊下坐着，实在昏昏沉沉难抵困意，此刻出来走走，倒是又身轻气爽了。

　　那日之后，赵縕华颁下了那道旨意，和当时同沈风眠说的一模一样。

　　许氏大逆不道，谋害镇国军侯，罪不容赦，但念其入宫多年，所以不予追究其族人，赐其自尽，死后不葬皇陵，不入宗庙，不享祭奠。

　　后世百年，提起景和年间的皇妃许氏，都只是一介罪人。

　　不出沈风眠意料，前朝有质疑之声。

　　但赵縕华都不予理会，按下不发。

　　没过几天，已经辞官的许重锦竟上了一道折子，其中称，许氏虽是他的女儿，但所做之事他丝毫不知，如此大逆不道的阴险之事，也不为他许家所容。而陛下仁德宽厚，并不因此牵连许家，他更是感激涕零。他虽已辞官，但任心系朝廷，忠心不二。

　　一则撇清关系，二则表忠心。

　　许重锦可真是绝情寡义之人，位极皇妃，得君恩宠的才是他女儿，幽闭深宫，畏罪自裁的就是他许家不容之人。

　　而这桩事，自此也做了一段了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御花园了，有朗朗读书声，字字铿锵，又有童音的稚嫩，倒是悦耳之极。

　　“这是哪个皇子在背《千字文》？”春光有些晃眼，又恰好被桃花遮住了身形，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