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生是天涯客，死亦天涯客

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是不知所措。

　　黄沙漫天，军旗扬掣，这一刻是无边的沉默。

　　邰憺昀一步一步走向敌军，步履沉重，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素来只握象牙折扇的手现在正握着腰间悬着的剑柄，眼中，昔日的风流意气再也不见，那个誓与长醉温柔乡的邰公子，于这场天下之计中化为云烟了，留下的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邰憺昀。

　　瑾瑜，我终究是做了一回违心人。

　　邰憺昀望着幽远长天，仿佛又看见了那颗树，还有幼稚的他，幼稚的以为自己可以万事不管，高高挂起的他！

　　苦笑着垂下眼帘，他真的活在他人的庇护下太久，如今被迫从树荫下走出来，却发现自己是那么无能为力。

　　一边是骨血至亲，一知己好友，他能怎么选？

　　世间哪有双全法？终是情义两相负！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都无法善终！

　　手握剑柄的力度更大了，关节泛白，青筋暴起。

　　望着前面又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心中竟是茫然。

　　前方是不归路，后方有南墙阻，天下偌大，他竟不知归宿何处！

　　瑾瑜，我半生都活的糊涂，本以为糊涂便可置身事外，却一朝黄粱梦醒，已成事中人。但这都非我所愿，天下皆是奈何人，可是我啊，偏生要做个天涯客！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众人这才恍然回神，但都不知该如何。

　　而前方的女子眉头却蹙了起来，疑惑的唤了一声：“公子？”

　　邰憺昀望着她，目光沉静如水，悠悠笑了一下，阔达释然：“我卖国，帮你们胜了几场战事，算是感谢姑姑多年的养育之恩，你且记得替我转告姑姑，就说，侄儿性子素来纨绔，最不喜繁复礼节，要侄儿去坐那个皇位实在太过为难了。”

　　他语调轻缓，于寂静战场上显得格外寂寥，黑衣女子听着隐隐有种心惊的感觉，心顿时就悬起来了。

　　“公子此言何意？莫不是事到临头反悔了？可是公子，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现在反悔也晚了。”

　　邰憺昀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这不仅没让黑衣女子放下心来，反而让她更不解了，但是邰憺昀并没有给她解惑，而是转身看着弦清。

　　他眼角轻轻弯着，如桃花灼灼，风流中却夹杂着无名的哀伤，“弦清，我府中还有几把上好的折扇，你记着好好替我收着，哦，对了，还有一副我亲手写的牌匾，那是我给瑾瑜的，你可不要说我的字难看了，算了，你说便说吧，反正不给你。”

　　弦清瞪大了眼睛，顾不得身边人的惊讶了，直接快步上前。

　　“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