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我出三倍价钱，买我自己的人头，三位意下如何？”寿山平静地说。
“抱歉了这位爷，我们杀手也是有职业操守的……”那瘦子答道，语毕便举刀杀过来。
若尘拔剑挡下，“铿”，金属相撞的声音震得寿山耳膜略有不适。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过起招来。
“十倍！”寿山喊道。
瘦子立时收手，回到那两人中间，看了两眼他的伙伴。
“只是……雇主那边，我们可能不好交代……”这回轮到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开口了。
“二十倍！顺道买了要杀我之人的命，这样你们就不用愁不好交代了……”寿山得意地笑了一下。
“成交……”那个书生答道，看来他才是这三个人里面地位最高的。
于是好好一场恶斗，全让寿山砸钱，狠狠地砸，给砸没了……
江南这个艰苦的任务，历时数月终于告一段落，除了风险大点，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寿山给皇上写奏表，顺便私信跟皇帝报销“买命钱”，以及说明暗中追查水成文被杀一事的打算。
皇上接到奏表，相当高兴，将送给寿山的那一百亩永业田加到了两百亩，表彰瑞王劳苦功高，并特许其逗留琴州养一段日子再回京。
然后寿山把亲兵大部队甩在了琴州驿馆，跟着若尘两个人隐姓埋名一路向南。
南疆是我朝最南端的烟瘴密林地区，从江南去南疆势必途径瑜州，若尘说正巧有个故人在瑜州武清山，可以顺道带寿山去拜访一二。
于是两人来到了武清山远近闻名的罗霄观，寿山也有幸得见江湖四大美男子中的“沐晨修竹”，罗霄观的观主，陈修竹。
陈道长一袭青色道袍，头戴青玉莲花冠子午簪，手持一柄拂尘。见若尘和寿山二人联袂而来，浅浅含笑，招呼了一句，声音清灵，闻者如沐晨风。
“好久不见了，若尘……”
“师叔别来无恙……”若尘拱手行礼。
师叔？？？陈道长看上去貌似顶多比若尘大个三四岁了不得，竟然差了整整一辈。
等下！若尘唤陈道长为师叔，也就是说，若尘以前也是道士？！
想到这一点，寿山愣在原地，呆若木鸡，完全忘记跟人家打招呼这回事了。
“这位想必就是凌姑娘了吧？”陈修竹望着还在原地出神的寿山问道。
“啊……抱歉抱歉，失礼了……”寿山也拱手行礼，突然想到若尘应该是已经告诉陈修竹她是女人了，是不是应该行蹲福礼更合适一些呢？我真是个傻瓜，寿山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姑娘言重了，都是自家人，无需见外。山路难行，快随贫道进观中歇息吧，请……”
“多谢道长……”
等到他们两个安顿下来，寿山按奈不住好奇心趴到若尘面前问：“陈道长是你师叔？你入明镜谷之前还当过道士的吗？快快老实交代！”
若尘笑着摇摇头，将她因急匆匆跳上坐榻而踢飞的鞋子捡回来，在脚踏上面放好。
“陈修竹是我父亲的同门师弟，按辈分我叫他师叔，仅此而已。”若尘解释道。
“原来如此……原来你不是道士，而是道士生的‘小道士’，结果改投了明镜谷学医去了，是这么回事吧？”寿山自认为自己总结得很到位。
“你这么说，也没毛病……”
“等下！你爹是道士，怎么可以娶妻生子呢？是后来还俗了吗？”寿山又开始当好奇宝宝了。
“你说对了一半……”若尘故作神秘。
“一半？此意何解？”
“我父亲后来确实还俗了，不过并非为了娶妻生子……因为罗霄观的道士是火食道士，修的是道法自然，食的是人间烟火，本来就可以娶妻生子的。”
“什么？还有这个说法？也就是说这里的道士都是有老婆有孩子的？”寿山惊到。
“可以娶妻生子，但不一定每一个道士都有老婆孩子……有些没有遇到有缘人的，也会暮鼓晨钟过一辈子。因为凡夫俗子取的仅仅是老婆，道士的妻子，同时也是道侣，需要一起修行。而且一生只能有一个道侣……”
“哦？真的吗？那……陈道长也有老婆？”寿山想着“江湖四大美男”之一的老婆，必定也是个顶顶漂亮的美人吧，想到有美女可看，顿时心情倍儿棒。
“有……不过，已经过世十余年了吧……”若尘惋惜地叹了口气。
“啥？过世十余年？也就是说，他们十几岁就成亲了？”
“差不多。师叔的道侣，其实是他的同门师姐，两人同岁，可是他的妻子比他早一刻钟拜师，所以就成了他的师姐，算是青梅竹马……”
“女道士？！哇！好拉风啊……”寿山十分憧憬，可惜了，英年早逝，害得她无缘得见女道士一面，“就是太可惜了……年纪轻轻就不在了，她是因何去世的？”
“当年我已经去了明镜谷，并不知道太多细节。只听说，似乎是身受重伤，久病不治，后来就身故了……”若尘回忆道。
“太可惜了……那陈道长应该很伤心吧？”
“是啊……听闻师叔丧妻后，在亡妻坟前结庐而居，守陵三年之久。后来都是师祖去世将观主之位传于他，令他回来主持大局，他才离开的……”
“天哪……好可怜……陈道长的妻子，想必一定是个很美的女子……”
“年轻时确实如此，两人很般配，后来重病多年，形销骨立，容颜衰败在所难免……”
“哎……可是陈道长依然爱她至死不渝，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啊……”寿山感慨道，支着下巴望着若尘，“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也很伤心？”
“有我在，你死不了的，放心……”若尘摸了摸她刚洗过的头发，笑道。
“对了，既然如此，那你的父亲后来为什么要还俗呢？”
“他随我母亲去了江南，我就出生在江南，幼时也是在江南长大的，和赵东来他们几个一起……”
“什么？原来江南才是你的故乡啊？前阵子在江南逗留了那么久，怎么没见你提及过？”寿山不解，在江南的时候，若尘明明没有提过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