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然从超市出来后,就在附近的一家肯德基解决了午饭。
今天天气比较冷,乐然走在路上冻得把手不断往袖子里钻,她没有戴手套的习惯,也没有戴围巾的习惯,所以慢慢就习惯了冷气往皮肤里钻。
回到书香雅苑的时候,乐然听见保安室的几位大爷在议论什么开学的事情。只是经过时随便一听,乐然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能今天是元宵节,电梯里都没人。乐然靠在电梯角落里刷了一下消息,嗯,有挺多群发的祝福消息。
乐然象征性地回复了几条后,电梯就到了十层。乐然刚出电梯门口,就看见牧白从家里面出来。乐然刚想说些什么,就发现牧白和平日看起来不太一样。
牧白脸色看起来十分惨白,毫无生气,眼皮也耷拉着,往日里目中无人的那股傲劲此时也收敛了几分。
两个人相互走近之后,乐然站在牧白面前,僵硬地挥了一下手,略有狐疑地问:“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没事吧?”
牧白抬眼看了看乐然,声音沙哑又低沉地“嗯”了声。
看见牧白的眼睛,乐然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头。
眼睛好红,红血丝好重......
乐然本想再寒暄一下,但是话还没等说出口,眼前的大男孩突然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整个人直直地栽了下去,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切太过突然,吓得乐然往后退了小小一步。
乐然心想:拜年可以,但是跪下...这就太客气了?
乐然连忙推脱:
“诶诶诶诶诶诶诶!这年都快过完了,你现在这样...不太好吧?”
“你都这么大了,不差这点压岁钱吧?”
空气安静了两秒,乐然见没人回答自己,便用膝盖轻轻顶了顶牧白。乐然感觉自己面前的男孩呼吸浑浊,似乎意识也不太清晰。于是,就弯下腰去扶他。
虽然隔着厚重的羽绒服,但是乐然还是能感受牧白周身的热气。
他......好像是发烧了!
虽然牧白看着不胖,但是乐然拉着这么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还真是......费了好大的劲。
乐然勉强将牧白架了起来,但是他的重量却全压在乐然身上,压得乐然摇摇晃晃。
“喂!牧白~你动一动!我弄不动你呀......”
牧白整张脸埋在乐然的锁骨里,乐然能感受到到他呼出来的气息,滚烫又灼人。
乐然用尽全身力气将牧白拉到了他家的门口,乐然敲了敲门,等了十多秒都没人来开门。
“喂!你家没人吗?”
乐然用手掌拍了拍牧白的肩膀,又问:“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过了两秒......
牧白沙哑着喉咙,低沉地说:“我家就我自己!”
乐然愣了一下,然后又马上反应过来,担心地问:“要不然我送你去医院吧?你好像烧的挺厉害的......”
牧白撑着乐然的肩膀,慢慢站起来,像是稍微缓了一下,然后右手撑着门,左手输房门密码——“我不去医院......”
乐然皱着眉看他自己固执的模样,没说话。
牧白输完密码,“叮”的一声,门被解锁,牧白刚要去旋门把手,但是头一晕,又整个人往下坠。
见状,乐然赶紧去扶他。
乐然扶着牧白回到家,把他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乐然看着牧白双眼紧闭,嘴唇发干,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鬓角上的头发都有些湿了。
看着眼前这个烧糊涂的邻居,乐然轻轻呼着气,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在牧白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洲南的那几年,她也是这样,感冒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昏天暗地的睡着,状态好点的时候随便往嘴里塞几颗感冒药,任由自己野蛮生长。
乐然帮牧白把被子盖好,然后用手在他的额头上粗略地测了一下体温。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外面回来,手本来就有点凉,牧白额头的温度烫的乐然伸出去的手,“嗖”的一下又伸回来。
看样子是病的不轻......
既然牧白不想去医院,那只能找大夫来家里了。
还好乐然刚来这边住的时候,特意留了小区里诊所的电话号码,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诊所出诊的大夫才来到牧白家。
乐然赶紧给大夫开门,一边带路去卧室,一边担忧地说:“大夫,他好像烧的比较厉害,不知道需不需要去医院?”
大夫拿着医药箱,一边走一边看了眼乐然,淡定地问:“烧几天了?”
乐然怔了一下,想起上次看见牧白,还是四天前。那时候...他好像还挺正常的...
那...这几天,他不舒服,都没当回事吗?
乐然扯了一下嘴角,无奈地说了句:“应该有几天了吧~”
大夫来到牧白的卧室,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然后又摸了摸牧白的脖子,有点严肃地说:“温度是挺高,但是先不用去医院,先量体温,再打一针,看温度能不能降下来!”
“来,姑娘,你把他扶起来,先给他量个体温!”
乐然听见大夫的话,赶紧“哦”了一声,然后凑上前去,拉下被子,架着牧白的肩膀,往上拉了一下,并在他脖子后面垫了一个枕头。
拉下被子后,大夫看见牧白还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不禁皱着眉数落:“你给他穿这么多干嘛?先帮你老公把这羽绒服脱下来!”
!!!!!!!
老公?????
操!
我不是啊......
乐然赶紧摆摆手否认,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他老公!”
“......”
“啊,不是...他不是我老公!”
大夫垂眸看了乐然一眼,然后一边甩着温度计,一边不耐烦地说:“那你快帮你男朋友把这羽绒服脱下来!”
?????
合着您的逻辑是这样的!
佩服!佩服!
乐然懒得多解释,只能活生生咽下一口气,然后有点尴尬地俯下身子,双手不知所措。
“得罪了得罪了!”,乐然小声嘟囔,说完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去拉牧白一副的拉链。
啊...................
没脱过男人衣服,好紧张啊~
大夫站在一旁,一脸嫌弃,看着乐然的这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架势,还以为她是盗墓的,现在正在墓主人身上卸金银珠宝一般......
衣服脱一半,牧白微微睁开眼,有气无力笑了一下,语气戏弄地说:“占我便宜?”
乐然双手一顿,抬眸迎上牧白的眼睛。见他清醒了一些后,便双手往下一推,慌乱地说:“那你自己脱!”
牧白带着气音,又哼笑了一声,语气像是在撒娇一样——“你来脱...我没劲......”
天...这糟糕的台词!
以前看过影视剧里的黄色画面疯狂往乐然脑子里钻。
此时,没等乐然有所反应,一旁的大夫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开口说道:“脱个衣服,就别调情了,我抓紧看,看完你们想怎么腻歪就怎么腻歪,好不好?”
听到这话,乐然脸瞬间涨红。
看见乐然涨红地双脸,牧白笑意更浓。乐然用眼神凶了一下牧白后,便又继续帮他脱羽绒服,好在牧白此时还比较配合,衣服脱的十分顺利。
大夫量好体温后,将温度计拿在眼前,瞅了几秒后,对两个人说:“三十八度七!”
“医院不用去了,针还是要打,你要是没吃饭就让你女朋友给你煮点粥什么的!要不然刺激胃!”
大夫一边说,一边拿着瓶瓶罐罐配药剂。
一旁的乐然连忙点头,表示大夫您说的对。
不过,点着点着......乐然一愣。
什么女朋友???
乐然抬头看着牧白,他正在那偷笑,一脸看戏的模样,似乎和他无关。
无语........
这我真和他没关系啊~
啊!!!!!!
你这大夫怎么不听别人说的话呢?
乐然心里苦,但是又不想耽误人家大夫打针的时间,于是只能暗自委屈~
打完针后,大夫嘱咐了一下乐然,就是多喝水,按时吃药之类的。说完,大夫就提着药箱往门口走。
乐然送大夫走到门口的时候,连忙说:“谢谢大夫!”
大夫换好鞋后,直起身子又嘱咐了两句:“药记得饭后吃,一天三遍,按说明书就行!这几天你就好好照顾一下你男朋友,明天这个时间我再过来,输三天液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我的天呐~
乐然无语,但还是觉得说清楚一下比较好,于是又眼含笑意地解释道:“那啥...大夫,我就是他邻居,看他晕倒,帮个忙的!”
“我真不是他女朋友!您就别一口一个男朋友女朋友的了!”
大夫站在门口,推了推眼镜,嘿嘿一笑,说:“行行行,我都懂!”
乐然:“......“
乐然感到很懵逼,所以大夫你懂了些什么啊?
大夫心想:这些个小年轻,就喜欢搞搞暧昧,就喜欢那种不经意间燎起万丈荒原的刺激感。你当我刚刚没看见你们脱个衣服腻腻歪歪那样?
。。。。。。。
乐然见大夫目光逐渐自我猥琐起来,她终于忍不住切换至黑化模式。
于是,乐然的黑化小剧场拉开帷幕...
乐然垂眸,无奈地叹了口气,佯装心里有万般酸楚和难言,倾诉道:
“大夫,当着孩子的面您千万别再说这话了。”
“实话和您说,我是她小妈,他爸爸不在身边,所以都是我照顾他,但是那孩子又怕别人知道我是他小妈,觉得抬不起头,所以从来不肯叫我声小妈。”
“大夫,您一会老公,一会男朋友的,这不是让我们家乱了套嘛?那孩子,心里不是更自卑,更觉得抬不起头来?”
说完,乐然还有模有样地抽搭了两下,声泪俱下。
大夫听完乐然的话,面色铁青,内心突然觉得自己枉为医者,竟然将人家的母子亲情,龌龊地认为是男女之情。
不应该!
太不应该!
大夫稍正神色,连忙和乐然道歉,表示自己说错话,让乐然千万别见怪~
乐然摆摆手,表示自己可以理解,毕竟都怪自己...年纪轻轻就当了妈......
......
大夫走后,乐然就去厨房给牧白煮粥。但是,没想到牧白的厨房除了一个热水壶和几个杯子以外,什么都没有。打开冰箱,里面更是堆满了啤酒,咖啡和其他的饮料,一点吃的也没有。
这人...平时怎么活的?
乐然走到卧室门口,靠在门框上,问:“牧白,你家啥都没有啊?这我怎么煮粥?”
牧白靠在床上,微微睁开眼睛,似乎有了一点精神——“我不吃......”
乐然咬了咬嘴唇,蹙了一下眉,问:“那你中午吃饭了吗?”
牧白沉默了两秒,想着自己从昨天中午就没胃口,拖着拖着到现在也没吃东西。
牧白:“吃了!”
听到牧白的回答后,乐然拉着长音“嗯”了一声,然后淡淡地说了句“行吧~”
说完,乐然关上卧室的门,转头就离开了。
没过几秒,牧白听见了玄关房门打开的声音。
她走了~
牧白一个人靠在床上,睫毛轻轻眨了几下,在下眼睑处扫出一片阴影出来。
此时,他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牧白躺在床上,睡了大概快二个小时才醒,醒了之后,他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于是起身想去厨房倒水,刚坐起身子,他感受到了右手背针头刺痛了一下。他都忘了,还在打针...
牧白抬头,看见三瓶药,已经点到第三瓶,而且第三瓶已经快点完了...
牧白另一只手拿着药瓶,准备穿拖鞋,但是刚穿上,他突然一愣...
谁给他换的药?
客厅里...
乐然听见卧室有声音,于是放下手里的书,赶紧过去看,开门就看见牧白手里拿着点滴瓶,坐在床边。
乐然赶紧走过,将他手里的药瓶接过来,然后轻声说:“怎么了?要去洗手间?”
牧白抬头,看见乐然穿着一件浅紫色毛衣,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眼睛上架着副黑框眼镜。
“你...没回去?”,牧白开口问,声音很哑。
乐然眨了眨吧眼睛,有点懵,说:“没啊~我就在客厅啊!”
牧白:“.......”
乐然:“也不是......我回去过一趟,我取了点东西过来.....”
牧白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像沉下一口气一样,说了声“噢!”
乐然:“你怎么起来了?”
牧白:“渴了......”
乐然推了推眼镜,说:“你躺着吧,我去给你倒!”
说完,乐然从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出来,那是她之前烧好的,放了一个多小时,现在还有点余温,喝着应该正好。
来到卧室里,乐然将水递给了牧白。
牧白喝过水后,将杯子递给了乐然,他想说点什么,但是似乎“谢谢”两个字就卡在喉咙里,死活吐不出来。
乐然接过水杯,也不以为意,转头问牧白:“怎么样?好点了吗?”
牧白躲避了乐然的目光,轻“嗯”了一声。
乐然:“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就点完了!”
牧白又将目光落到乐然身上,眸色深邃,问道:“你怎么没回去?”
乐然听见牧白的问题,轻笑了一下,说:“我回去谁看着你啊?”
“...你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而且,你还请我吃了顿火锅......”
“就算我们有过节,但我也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吧?”
牧白看着乐然,忍不住哼笑了一声,调侃道:“嗯...你不小心眼...”
“也就除夕夜打我一顿而已!”
乐然:“.......”
别总说事实,然姐没法接!
为了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乐然轻咳了两下,然后转头对牧白说:“那个...你饿不饿,我煮了粥,我估计你打完针胃里可能有点空......要不吃点?”
......
十分钟后,牧白就打完了针。
牧白靠在床上,看着乐然给自己撕着手背上的医用胶布,表情十分不信任。
“你会拔针吗?你这针一拔,我不会直接没了吧?”
乐然抬头轻瞥了牧白一样,悠悠地说:“你放心!死不了人!”
果然,如乐然所说,她这一套操作下来,流畅又自然。
毕竟,自己一个人打针的时候都是自己给自己拔!
拔完针后,牧白和乐然来到厨房,发现厨房多了许多食材,还有一口锅......
乐然拿出一个小碗,从锅里盛出一小碗粥,递给了牧白,轻声说:“我家的锅先借你用两天,等你病好了,可是要还的!”
牧白接过粥,神色顿了一下,然后低头尝了一口。
比他想象中的好喝很多......
乐然坐在牧白对面,啃了一口苹果,得意的说:“怎么样?我这粥是不是无敌了?”
牧白没说话,一直低头往嘴里喂粥,另一只手朝乐然竖了一个拇指出来。乐然见到牧白的手势,模样更加得意,于是将桌子一旁的保鲜盒打开——里面是酱牛肉。
“你要说不好喝我就准备不给你吃,既然你说好喝,那你就有福气了,来,乐然特制酱牛肉,尝尝!”
牧白抬起头,看见一小盒酱牛肉片整整齐齐地摆着,于是他伸手夹了一块,放在嘴里。
嗯??
没想到,她还挺会做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