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杀这么多鸡和鸭?二叔,这是要做啥啊?”早早起来,正准备去训练场和土兵们一起跑步的黄子琦,便看见府衙旁边的一个小院里,黄世仁正指挥府里的护卫和佣人们,把杀好的鸡和鸭,挂起来晾干。难怪一早那么吵呢,原来是旁边正在做这事。
“大人,你起来了啊,我们这是要准备年货了,还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呢。先杀一批腌起来,明天还要杀年猪呢。”黄世仁说道。
“噢,都快过年了啊!”黄子琦看着那些被盐渍过后,湿漉漉滴着水的鸡鸭,不禁感慨。广西这地方,四季不明显,时间过着没有太多感觉,穿越来这居然一恍就要半年过去了。
黄世仁只以为是他忘了许多事,没有太在意他这种情况,一边指挥着那些人,一边说道,“大人,你还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不,我去让人帮你安排!”
“哦,二叔,我和大家一起吃就好。咱们这里的粽子,特别好吃,苗苗估计会喜欢,你可以帮她准备一些大粽子啊。”
“啊,可是,粽子,是过年后吃的啊!”黄世仁不解,“难道,年前就吃吗?”
“就是个吃食嘛,有那么多讲究吗,哈哈。”黄子琦并不在意一些习俗中的细节,而且他也不懂这里的习俗啊,“苗苗爱热闹,过年的时候,你多叫些人来家里吃饭,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啥不用太讲究,高兴就行嘛。”
“好咧!”黄世仁当然唯这个侄儿大人之命是从。
黄子琦到军营里,土兵们早已列好队,这是黄子琦交待的训练方式之一,黄硕和韦虎两个人,轮班训练驻扎在府城的这接近一千士兵。见黄子琦到来,今日轮值的黄硕,号令一下,大家便跟着一起跑,黄子琦把军营的一大块空地,按后世的四百米跑道改造后,要求大家早上一定要负重跑足十公里才能休息,这是确保战斗体能必须的训练。刚开始,即使像黄硕这样的头领,都不能理解土司大人为什么这样虐兵,不过训练一个来月后,看见士兵们体能都有了质的飞跃,黄硕便对土司大人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跑步,器械,列队,射击,钻火洞……各种各样的训练方式,只要土司大人提出来,他和韦虎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并且熟悉之后,迅速推广到府中其他驻地的军营中。
一个来小时负重十五公斤跑十公里,现在大多数土兵,都能够坚持下来。当然,黄子琦本来还希望提高点要求的,不过这些土兵,大多数出身穷苦,幼时营养不良现象普遍,身体底子不行,他也不敢要求太高了,现在这水平,已经超出其他府的土兵,甚至比朝庭最精锐的京营兵,都要高出一大截了。
跑步完了,还未及擦汗,蒋宜明、袁承志却领着一个土兵匆匆地跑了过来,他们两人是文人,黄子琦倒没有要求他们参与这种严酷的军事训练,只是志愿偶尔来参加。这几天,两人都替黄子琦到各地巡查山塘建造和租税征收,所以黄子琦见得少,却不知道今天怎么一大早跑了过来,还那么着急的样子。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莫家、莫家发生内乱,家主被弑!”那士兵显然是半夜被差遣回来,早上才到府城,现在依然气喘吁吁。黄子琦让人给他端来一碗粥,喝了几口后慢慢说。
原来,莫敬宽在外出巡视时,早有阴谋篡位的弟弟莫敬堂,纠集自己私兵,并勾结黎朝,于半路截杀莫敬宽。莫敬宽一死,黎朝四万大军趁势而入,攻进高平,莫敬宽的世子莫敬宇,在仍忠于莫敬宽的几个将军和近一万大军护送下,逃到同登,与莫敬轩合兵一处,现在同登小城,陷入了两面夹击之中,异常危险。
“黎朝四万大军,莫敬堂有多少军队?”黄子琦一听,大为震惊。
“莫敬堂在莫家并不是很得人心,叛乱之后,更是众叛亲离,只有他私兵五千忠诚于他。与黎朝合在一起,只有四万五千兵!”
“那莫家还有多少忠于他们的军队呢?”
“现在真正能派得上用场的军队,就是这败退下来的一万,加上原来驻在同登的几千人。莫家直系土兵中,有一万多人被阻断在了西边河江、宣光一带山区。莫敬宽一死,原来忠诚于莫敬宽的侬苗瑶等部,人心惶惶,并没有追随莫敬宽之子一道来同登。侬苗瑶等部合在一起,有一万多兵,护着高平北部数万本部民众,正缓慢北撤,可能要进入大明境内寻求庇护。而东部忠于莫家的联军,又被谅山城阻断,难以回援。”
“啊,这可有点麻烦啊!”黄子琦可以想象,莫家如果算起来,兵并不算少,可是这突然的袭击,却让莫家军队,被分成了四五块,互相难以形成支援,更关键的是莫敬宽死了,各地拥兵自重的将军,也未必有救援小世子的心啊。
“大人,形势危急,依我看,黎朝军队接下来,必定是要快速合围同登,擒杀莫敬宇和莫敬轩。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忠于莫家的人彻底死心,莫敬堂以傀儡身份,或许还能发挥一些作用,帮助黎朝慢慢平息北部领地。若不能快速擒杀莫敬宇和莫敬轩,则内有莫家诸军骚扰,外有大明朝庭和周边土司可能干预,黎朝截杀莫敬宽的行动就失去意义了。”蒋宜明分析道。
“所以,我们必须救下莫敬宇和莫敬轩,这样才能避免莫家势力全面解体,整个安南北部,沦陷到黎朝手中是吗?”黄子琦问,其实他对这一点,并没有疑虑,既然黄莫两家联合,相互救援这是必然的。而且从更大的格局来看,大明朝庭在莫家被黎朝推翻之后,却极力支持莫家残余势力在北方坚持下来,也等于是为大明建了一道屏障。这道屏障一丢,广西南部土司就将直接面临黎朝强大的压力,大明的南边疆域,就危险了。
袁承志这时,却突然蹲到地上,在沙地上用树枝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说,“大人,你看,这里是同登,若我是郑氏,我肯定在北边突袭莫家时,便秘密派兵潜伏这一带山区,待我们赴同登与守军会合后,截断同登守军从镇南关后退之路。待北军到来,两边夹击同登孤城。因而,如果我们直接派兵去同登,我们就和莫敬轩一道,被困在同登狭窄谷地。这样一来,短兵相接,即使能阻挡住他们的攻击,我们也会损失惨重。”然后,他指着一个圆圈的右边,划了许多波浪线一样的线条,“这一带群山连绵,是大明与安南的分界处,偷袭高平的黎朝军队,为了快速追击莫敬宇,只能沿这条线来。”
黄子琦一边看他画,一边想象这一片区域的地形地貌,虽然现在没有地图,不过曾经的学霸和战士,基本地理知识还是不错的,看着袁承志画来画去,他便心中有所触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只要我们急行军到文朗这里,便能从后面攻击黎朝北向来的军队。以我军现在用五百火枪兵,四千多长枪兵的规模,黎朝北向这支追兵,在我军和同登守军两边夹击,且是突然袭击的情况下,必然损失惨重。这样一来,南边围攻的黎朝军队,也将士气大沮。击溃北军,我们再与同登守军合兵一处,那黎朝的攻势自然瓦解。”
蒋宜明却有点担心,“袁先生,黎朝北边,可是有四万多军,我们最多只能派出五千人啊,这样的紧急行动,我们只能指望自己,无法通知周边土司支持的。以五千对四万,胜算太小。”
“蒋先生,黎朝不可能把那四万军都派出来的,不然他们谁守高平和谅山?依我看来,那四万多军,最多只能派出一半不到,也就是两万左右,再多了,高平就危险了。南边谅山,能派出一万兵就不错,毕竟谅山外围,还有许多莫家游兵需要防守。所以,同登面对的,应该是三万左右敌人,而我们真正要突袭的,只是北路两万多人。从这里到文朗,只有八十多里地,我估计现在黎朝军队,也只是刚到同登外围,我们急行军,一日夜便可到达文朗,再预留些休息时间,明日中午便可出现在黎朝北路军后面。对于黎朝而言,第一未必会想到,我们能以如此快的速度进兵,第二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有如此多的火枪兵,尤其是其中有十几个非常厉害的步枪兵,所以我们一出现在他们后面必然会导致他们阵脚大乱,两向夹击之下,即使不能全歼这路军队,也必然将之重创。”因为线膛枪太难造,黄子琦在打造少数几把线膛枪训练工人的同时,更多让他们还是打造这时候有的滑膛枪,以便装备土兵。这五百火枪兵,其实大多数还是和朝庭神机营一样的火枪兵,只不过火枪经过黄子琦改良,效果稍好些。真正的线膛枪,只有十几把,其中还有两把,是黄子琦自己带过来的。
黄子琦再仔细看了下袁承志画的那一堆线条,心中快速算计着,一边算计,一边还在线条旁,堆起一个个小土堆。这是他当兵时,经常用的沙盘推演方法,虽然无法做得很精确,可是只要有一个大概的状况,就能做决策。“嗯,我们白天急行军,到达凭祥,再合凭祥之兵,趁夜翻越凭祥南边南地,到达班楚后,便有比较平坦的山谷大道可行。只要一路速度够快,并且截住所有给对方通风报信之人,确实可以出奇不意,突然插到敌人后方。”有了决定之后,黄子琦便吩附蒋宜民和黄硕,急急召集可用兵马,直接到凭祥城外会合。
“大人,你不能亲自上阵,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留守府城,待我等好消息便是!”蒋宜明看黄子琦所有安排,都显示出他要亲自领兵的样子,便着急地劝道。他实在是被之前黄世兴的事情吓坏了,好在黄子琦早早赶了回来,而黄世仁与兄长关系密切,对侄子的位置没有觊觎之心,不然在任土司出了意外,那肯定要引起整个土府极大动荡。
黄子琦却坚定地说道,“蒋先生,这是我任土司后的第一仗,不论是从我作为土司,巩固威望来讲,还是从我让大家训练新式土兵,检验实战效果来讲,我都应该亲自领兵。况且,我对我们的土兵,我们的武器,还有我自己,都非常有信心,蒋先生你不用担心。你留守府中,与二叔一道帮我们维持粮饷供应,维护全府稳定,这个压力也不小呢。”
呃,黎莫冲突百年,大小战斗不断。可惜,我们中国的文献记载太少,越南的文献又看不懂。黎莫之争,塑造了越南北部的版图,也使得后来中国与越南的边界大体稳定在现有的边界附近。同登,现在正和凭祥建设一个跨境经济区,在过去,却是越南内战争夺的重要节点。嗯,某年某月,小平同志决定教训越南一下,也是先拿下同登,直逼谅山,把越南人吓尿了,老将许世友威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