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原君与启蒙

事情既然起了，就得有个交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原来只有一个府、几个县的思明土司，已经占据了很大一片地方，具备了影响大格局的基本能力，确实也需要在观念，制度上进行启蒙了。好在，由于两兄妹刻意笼络和交好，一批很有影响力的文化人，被他们吸引到了岭南来。趁着中秋节，黄子琦让那些“劝进”的各地贤达，与他笼络过来的文坛名人，技艺宗师和原来思明府的原班人马，聚在一起，一边欢庆节日，一边讨论未来的一些规划。这些人大多识字，可是他们却没想到，一来，每个人手上便被送了一篇文章，名唤《原君》，作者署名“黄宗羲”。

　　宴会未开，这篇文章却让大家吵翻了，“如此无君无父之言，此人可诛！”这是一位来自广东东莞的宿儒，气愤的话。

　　“只是，古之人君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此其人之勤劳必千万于天下之人。这说得很对啊，想上古三皇五帝，哪一个不是舍身为民，一生操劳，才令得天下人感念恩德，尊为天子。这不只是儒学典籍中有记，就是专以非儒为己任之法家，也不否认。韩非子亦曾言，尧之王天下也，茅茨不翦，采椽不斫，粝粢之食，藜藿之羹；冬日麂裘，夏日葛衣；虽监门之服养，不亏于此矣。禹之王天下也，身执耒锸，以为民先，股无胈，胫不生毛，虽臣虏之劳，不苦于此矣。鄙人认为，圣王之为圣，正是因其有如此之德也。今黄大人兄妹两人，亲入工坊，亲尝药草，亲耕田地，亲冒矢石，端的有上古圣王之风，故我等不远千里，结队赴思明劝进，欲大人正其大位，领袖群伦，开万世之太平……。”这是一位梧州宿儒，借题发挥。

　　“可是这句也很对啊，你们看哪一朝天子，在其未得天下之时，不是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产业。等其得到天下，称王称帝，却又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是以前朝云庄先生有诗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天下兴亡交替，百姓不是被荼毒，便是被敲剥，何尝真正安居乐业。唉，即使是大唐盛世，开元荣光，若遇灾荒，百姓仍不免饿死。若逢乱世，你称王，我称帝，兵荒马乱，更是百骨露于野，千里无人烟。此文，以极犀利之词藻，说出老夫不敢说之事啊。”这是一位来自柳州的退位官员，地方乡绅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