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脑子里冒出来的“黄河决口促成海运漕米”的想法一闪而过,可这个可怕而又阴暗的想法竟是挥之不去。
人时不时总会冒出一些事后会感觉到可怕、尴尬甚至无耻的想法,大部分时候只要不去做就好。
可此时刘钰的内心有些慌,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病态和扭曲。
人心隔肚皮,皇帝看出来刘钰的脸色有些异样,却不知道刘钰在想什么。
还以为刘钰公忠体国,在考虑完全废弃漕运改革海运的事,心中也是对这个忠臣大为赞许。
“爱卿不要再琢磨海运漕运的事了。此事非是一时之功。若是求快,轻则汉武,重则隋炀。朕知自己急躁,在这件事上却也时时告诫自己,万万不可求急。”
“不说此事了。还有一事,这法兰西国使团来访一事,朕决议由英国公为正使、你为副使,接待使团和负责谈判。季风将起,按照广东那边的奏报,大约每年六七月份,是西洋船齐来的时候吧?”
说起来了法国使团的事,刘钰心里忍不住想笑。
让英国公做正使、自己这个差点被封为克虏伯的人为副使,这是英法德三方会谈?
皇帝的话里面,也透出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天子说的是“来访”而非是“朝贡”,金口玉言,这就等于将这件事定性了。
皇帝定性了,自己才敢放心大胆地用“来访”这个词。
“陛下,法兰西国来访一事,臣做副使倒无问题。只是有两件事,臣需得知道陛下底线。”
“其一,朝贡还是外交的区别,朝中可定出的规矩?”
“其二,与法兰西国谈判,我朝想要什么?”
这一次和对俄谈判不同,和俄国就是边界问题、贸易问题。
对法国,不存在边界问题,贸易问题也弹不出任何的鸟用。
法国闹出的枫丹白露赦令和过于超越时代的标准化法案,都让法国的手工业品渣渣一般,在西洋货本就难以销售的大顺,更是难上加难。
刘钰想知道,谈什么?
这事虽然是他主导的,他也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谈,但这大顺毕竟不是他的,不能自作主张,还得听听的皇帝的底线。
英国公级别够高,作为天佑殿成员,某种程度上和莫尔帕伯爵平级。
但英国公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不可能事事都负责,他这个副使才是真正的正使。
李淦见这两个问题问的巧妙,也足见刘钰没有自作主张的心思,心中畅快。
“这朝贡还是外交一事,若是朝贡,那是礼政府负责的。朕想了,日后朝贡与外交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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