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入围

与开在居民楼中的陈艺谋工作室相比，乌尔缮的公司气派多了，在四环外租了一排房子。

　　乌尔缮的公司不单是他跟客户谈生意的地方，也是他搞艺术创作的地方。乌尔缮不光是导演，还是先锋艺术家，喜欢搞装置艺术，公司陈列着他创作的各种大型装置。

　　乌尔缮正在办公室翻看文件，看到许正道进来，便放下文件，笑着招呼道：“正道，来了！赶紧坐。要喝水自己倒。在我这里不要客气。”

　　许正道真不客气，打开饮水机下面的柜子，取出纸杯，到了一杯水。他端着杯子，在沙发上坐下，问道：“你们公司最近生意真好啊，我看大家走路都是小跑。”

　　“生意还行吧，手里的活比较多，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你这个大忙人叫来了。”乌尔缮得意地笑了笑，问道，“你的电影怎么样了？”

　　“送到国外电影节去了，到现在还没消息，希望能够入围吧。这样才能去电影节卖片，才有可能卖出钱来。要是被制片人看中，愿意投资我的新片就更好了。”

　　“你的水平不用怀疑，拍出来的电影质量肯定不错，但国产电影在海外不好卖。”乌尔缮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重重叹了口气道，“我去年花了100多万，拍了部电影《肥皂剧》，获得了韩国釜山国际电影节国际影评人奖，还有瑞士日内瓦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但在海外根本卖不动，最后亏了将近一百万。所以，你对海外卖片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许正道心想你那片子拍得过于艺术，过于风格化，卖不掉是正常的，我的片子就是单纯的恐怖片，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能够卖掉。

　　他知道乌尔缮是怕自己没有心理准备，到时候遭受打击，就道：“你说得对，华语电影在海外很难卖。只是我的片子是鬼片，国内过不了审，只能指望海外了。算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乌哥，不知道你这次找我，是要拍什么广告？”

　　乌尔缮拿起桌上的一叠资料，丢给许正道：“是一家叫润珠的眼药公司，他们准备今年在央视打广告，找到了我们，希望我们帮他们拍一则电视广告。我最近在帮朋友弄MV，没有时间接其他的活儿，这家企业又舍得掏钱，推了感觉可惜。我就准备交给你来做，你的水平我是知道的，拍广告肯定是没问题。创意和拍摄由你负责，我们提供各种支持，拍完之后，我给你们团队十万，你觉得怎么样？”

　　以前乌尔缮找许正道拍广告，基本都是三万，制作比较精良的给五万，这次竟然给十万，看来是遇到土豪了。有钱送上门，许正道自然不会拒绝：“乌哥，就交给我们吧！我保证拍出长城奖水准的广告片来！”

　　乌尔缮笑着点点头，掏出手机道：“我马上打电话，让润珠的人过来面谈。”

　　一个小时之后，前台妹妹带着一位四十多岁，长相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乌尔缮跟男子打个了招呼，介绍道：“王总监，这位是我师弟，田状状导演的徒弟，青年导演中的佼佼者许正道。正道，这位是润珠滴眼液公司的营销总监王博远先生。”

　　许正道微笑着向王博远伸出右手：“王总监，你好。”

　　王博远见许正道二十三四岁，看上去就跟大学生似的，不由皱了皱眉，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他觉得乌尔缮让这么年轻的导演来拍润珠的广告，显然没把润珠放在眼里，跟许正道握了一下手，神情冷淡地道：“许导演，你好。”

　　乌尔缮见王博远神色不快，知道是嫌许正道太年轻，也不多解释，招呼道：“王总监，请坐，我们坐下来慢慢谈。”等王博远坐下后，乌尔缮笑着道：“润珠的情况，我已经给正道介绍了。下面谈创意的问题，你先讲润珠对广告的具体要求。”

　　王博远翘起二郎腿，神情淡漠地道：“我们准备在央视打广告，希望把影响力打出来，关注度越高越好。这则广告我们希望请明星来拍，要拍得好看拍得精彩，要将我们润珠的特点展现出来。我们的要求就这么点，其他都好说。”

　　许正道微微点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具体的想法，打算请哪个明星？如果你们有人选，那就按你们的来。如果没有，那我们再商量。”

　　王博远淡淡地道：“现在柳亦菲特别红，形象也特别好，在年轻人中影响很大，请她拍广告对塑造润珠的形象比较有利。另外，我们公司在江城，柳亦菲也是江城人。所以，我们希望由柳亦菲来拍这支广告。”

　　乌尔缮笑道：“柳亦菲确实是上佳人选，你们不愧是做眼药的，眼光就是好。”

　　许正道在广告圈打拼多年，构思广告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不到五秒钟便想到了一个创意：“既然准备找柳亦菲拍广告，我觉得可以这样拍。柳亦菲是演员，演员拍戏经常会拍十几个小时，甚至会拍通宵。人要是熬夜，眼睛肯定会疲劳，甚至会眼红。柳亦菲拍戏熬夜，把眼睛熬红了。导演就很着急，眼睛红了，拍出来很难看。导演就问手下，这怎么办？旁边有人就说，用瑞珠。柳亦菲用润珠滴了眼睛，很快就恢复正常了，顺利完成了拍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柳亦菲不是刚拍完《神雕侠侣》嘛，她演小龙女。这部戏明年年初就会上映，肯定会大火。在我们的广告中，柳亦菲就是在《神雕侠侣》剧组拍小龙女的戏。等到明年《神雕侠侣》播出后，润珠肯定会受到空前关注。”

　　王博远只觉眼前一亮：“这个创意好！这个创意简直绝了！”他拍了拍许正道的肩膀，兴奋地道：“许老弟啊，不瞒你说，我刚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这么年轻，到底行不行啊！没想到你是真人不露相啊，你这个创意真是绝了！”

　　乌尔缮心里暗笑不已，刚才还一脸不快地叫许导演，现在马上变成许老弟了，这脸变得也太快了！他笑着道：“我给你说过，我师弟不是一般人，是真正的天才。”

　　王博远认可了许正道创意，接下来就是制作详细的广告方案。这个方案会提出广告的创意点、利益点公司出来，许正道给蒋天星他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有个大活儿，让他们赶紧到罗马花园集合，讨论广告创意，制作详细方案。

　　蒋天星他们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菜鸟，在圈内毫无名气，没有挣钱的路子。最近两个月，他们帮许正道拍《B区32号》，一分钱收入都没有。现在他们简直就是周讯的胸——一贫如洗，听到有大活儿，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开工。

　　蒋天星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罗马花园，讨论广告方案。

　　润珠广告大方向已经确定，现在要做的是补充细节，并完善这个创意。许正道他们集思广益，讨论台词该怎么说，广告词怎么说，以及场景在什么地方，具体该怎么拍。

　　一直讨论到晚上七点，广告的详细方案终于确定。

　　润珠的故事发生在《神雕侠侣》片场，时间是凌晨。柳亦菲在片场等着上场拍戏，由于熬夜熬得太晚，她眼睛都红了。柳亦菲演的是小龙女，要是一双眼睛通红，就太难看了。导演对此一筹莫展。就在这时，柳晓丽拿来了润珠。柳亦菲滴完润珠，眼睛很快恢复正常。随后拍摄正式开始，柳亦菲扮演的小龙女从房顶飞下来，稳稳落在全真教大殿前面，全真派的人都看傻了。就在这时，柳亦菲举起润珠，开始说广告词。

　　许正道他们在外面简单吃了点东西，准备回罗马花园继续忙广告。路过网吧的时候，许正道突然想起今天还没看电子邮件，就和李乘风他们走进了网吧。

　　许正道开了台电脑，打开浏览器，进入163邮箱，满怀期待地点开新邮件。突然他看到一封英文标题的邮件，心跳瞬间停止，呼吸也停止了。他怀着忐忑和希冀，点开了邮件。

　　是加拿大奇幻电影节发来的邮件，里面说，《B区32号》入选竞赛单元了！

　　许正道感觉有一万匹马在自己的心头呼啸而过，浑身血液沸腾。他站起来，双手握拳，用力挥了挥，冲李乘风他们大喊：“入围了！我们的片子入围了！”

　　李乘风他们闻言，就像会瞬移似的，“嗖”的一声下，就围在了许正道身边，双眼盯着电子邮件。看完邮件内容，他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啊啊”地大叫起来。他们抓住许望秋的肩膀用力摇晃，激动地大吼：“入围了！真的入围了！我们得找个地方好好庆祝！”

　　许正道仰天大笑：“肯定得庆祝！得找个地方好好庆祝！”

　　从网吧出来，许正道他们找了家烧烤店，搬了两箱啤酒，开怀痛饮。

　　喝了一会儿，许正道突然想起还没把喜讯告诉朱亚闻他们，便拨通了朱亚闻的手机：“亚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电影入围加拿大奇幻电影节了。”

　　朱亚闻大喜：“真的？那我用不用去，要不要准备西装什么的？”

　　许正道哈哈笑道：“这是个小电影节，只提供一个人的住宿费和机票，没办法让你去，只能我去，因为我要过去卖片。以后肯定有机会去电影节的，而且去大电影节。”

　　朱亚闻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对啊，以后肯定有机会的。你以后多找我拍戏啊。我也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明天晚上有个活动，我们准备先吃个饭，然后去钱柜唱卡拉OK。你也来吧，都是我同学，你都认识。”

　　许正道诧异地道：“你们这是要庆祝什么吗？”

　　朱亚闻嘿嘿笑了起来：“我最刚刚接了一部大戏，主演是李幼彬老师，导演是孔生，我在戏里面出演重要角色。这不是刚拿到定金嘛，就想请兄弟几个乐呵乐呵。”

　　许正道本来想拒绝，这两天要忙着做方案呢，但转念一想，朱亚闻跟柳亦菲比较熟，有些事倒是可以问问，便爽快地答应了：“好啊！到时候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