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抱不平
晚餐结束，张远去前台结账，秦云志跟在张远身后，他还没适应与秦玲交流，独处在一个房间，难免会尴尬。
因为身份特殊，秦玲不方便在公开场合露面，所以留在了房间，静等张远回来。
面对前台服务员花痴的眼神，张远顺手拿了两罐饮料，转身递给秦云志一瓶，秦玲不在，这笔钱正好省了。
结账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一名服务员不小心上错了菜，结果导致顾客不愿意买单，在大厅内闹得不可开交，吸引了一众目光。
西雅餐厅的服务员，大多是附近的大学生，趁着假期的时间，出来打工兼职，正逢假期客流量大，忙中出错也不奇怪。
犯了错受到顾客的质疑，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张远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这不是何雪吗？”站在一旁的秦云志，看出了服务员的相貌，小声在张远身边说道。
前台服务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秦云志感受到注视的目光，急忙闪躲开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张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点，然后问道：“何雪是谁？”
“那个服务员。”
秦云志四周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人注意到他，这才凑近张远身边，悄声道：“我们学校财经学院的高材生。”
“据说何雪是贫困山区的学生，家里父母外出打工，只有爷爷奶奶在家，学校计划给她贫困助学金，结果被她拒绝了，硬是逼着自己年年拿最高的奖学金。”
“我记得何雪有一句名言，施舍只会成为拖累，实力才是动力。”
“你喜欢她？”张远纳闷了，如果不是对何雪有好感，怎么可能了解这么多？他都没听说过学校有这么一号人物。
“别瞎说。”
秦云志有些恼怒，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开不起玩笑：“我在逛校务网的时候看见的，堪称财经学院模范级别的人物。”
“耳听为虚，再看看吧。”张远没有急于解围，反而想看一看何雪的能力。
何雪的长相平平无奇，或者说不如大多数女生，脸上还有一点小雀斑，黝黑的肌肤，瘦小的身躯，这是常年日晒和劳累，再加上营养不足造成的。
站在中央的餐桌前，何雪拘着双手，摆在小腹上，低头不语，一副认错的态度。
这一桌子的菜价格不菲，甚至远超出了张远的消费，如果客人不愿意付钱，那么饭店也很难从中周旋，只能怪罪到她头上，说不定工资赚不到，还得赔钱。
张远认出了其中一个顾客，宁诗。
她与梁琪坐在一旁，几次想要开口，却被面前的男人用眼神制止，看来是梁琪口中的男朋友了。
曲河勃然大怒，指着何雪破口大骂：“这道菜是你上错了，凭什么要我买单，你们是开黑店的吧？如果所有的服务员都像你这样，上错了一道菜就让顾客买单，那我们岂不全是冤大头？”
四周顾客纷纷点头，认为曲河的说法有道理，上错菜是服务员的责任，没理由强加在顾客身上。
“对不起，这道菜算我的，你把其他的单结了就行。”何雪强咬着牙，在众人面前被羞辱的滋味，实在有些不好受，况且还有这么大一笔费用，换了谁都会心痛。
“你当我吃不起这一顿饭？”曲河感觉受到了侮辱，他把嗓子一提，音调陡然提高了十几分贝。
“我就问问你，明明找的是你们经理，你跑过来是什么意思？看到我已经吃了，然后再故意跑过来，告诉我上错了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远算是看出来了，曲河多半是嫌弃何雪的相貌，如果换了一名年轻貌美的服务员，说不定就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并且还把所有的单都买了。
曲河的老操作了。
张远从前台服务员手中接过发票，却迟迟没有拿过来，反而满脸笑容的问道：“美女，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服务员扭捏了一下，也舍不得松开手，她惦记张远很久了，这一句美女，突然让她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似乎与张远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今天餐厅生意特别好，何雪又是新来的，很多东西都不懂，结果给那位客人上菜的时候，何雪一直板着脸，让那名客人嫌弃的说了几句。”
服务员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顾忌，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中途传菜的时候，那名客人找了另外一位服务员，要求退一道菜，何雪不知道这一回事，还把菜给端了上去，结果……情况就是现在这样了。”
“谢谢。”张远笑了笑。
服务员红着脸，她以为说了这么多，终于有机会了，于是鼓起勇气道：“帅哥，方不方便……”
“不方便。”张远简单明了的回答道，直接断绝了她的念想。
难怪经理到现在也没有出面，感情是想让曲河骂痛快了，然后再过来唱红脸和白脸，把餐厅的损失降到最低。
何雪可就倒霉咯，不但今天的工资全部扣光不说，工作肯定也保不住，还有可能事后再被训一顿。
“曲河，算了吧。”
大庭广众之下，梁琪也不想惹是生非，她拉着曲河的手臂，隐晦的摇了摇，如果没人给曲河台阶下，为了面子，他说不定还要闹下去。
“行，今天我看在女朋友的份上，你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道一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曲河也不是没脑子，再闹下去就有点以理欺人的意思，难免遭人口舌。
“好了，这道菜钱我出了。”宁诗俏脸冰冷，想要掏出手机付款，却被梁琪半道拦住。
“你疯了！”梁琪皱着眉头，一把抢过宁诗的手机，放在自己的包里，打断她的行为，“这一道菜五百多，付了这笔钱，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对不起。”何雪小手拧着发白的衣袖，没有因为有人愿意付款而感到高兴，而是选择了诚恳的低头道歉。
“是我的一时疏忽，对您造成了不便，还望您能够谅解。”
曲河挥了挥手，满脸厌恶道：“你走吧，我们还没吃完，别在这碍眼！”
说完，曲河还拉着梁琪一起坐下，自顾自的夹着碗里的剩菜，装出一副还在用餐的模样，连看都没有看何雪一眼。
天大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何雪捂着脸，小跑进休息间，躲在狭小的房间内抱头痛哭，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你为什么要道歉？”
耳畔传来一阵询问声，何雪抬起头，那张并不漂亮的脸愣住了，凝聚的泪滴从眼角滑落。
“张远？”
校内所有女生，几乎没有不认识张远的人，没见过也至少听说过，大家统一的评价就是，帅到令人湿身。
何雪撇过头，尽量不让张远看到她狼狈的一幕，同情往往伴随着施舍，她犯了错，这笔钱也该她自己出，无怨无悔。
张远不以为意，他站在何雪的面前，再度追问道：“你为什么选择低头？为什么要道歉？”
何雪自知躲不过去了，于是沉淀了内心的情绪，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罕见的坚毅，完全没有方才那副委屈的样子。
何雪毫不犹豫的站直了身子，面对张远的目光，昂首道：“我没得选择，今天的低头，只是为了明日的昂首挺胸！”
“我相信总有一天，哪怕我出生平凡，也可以站在别人面前，堂堂正正的告诉他们，我不后悔以往的一切！”
“太迟了。”张远笑了笑，走出了休息室。
望着张远挺拔的背影，何雪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张远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到休息室，只是为了听她说一些慷慨激昂的大话，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大话。
“你干什么去？”
“打抱不平。”张远回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