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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养虎为患

苏阎离开地牢后,按照原路返回,他单手掀起黑色门帘,锦衣掌柜背对着他,正单手支在柜台上打盹。

  苏雅没有急着走出门帘,而是喊了一声:“掌柜的。”

  “知道了,又死了一个对吧,到时候记得从老虎粪便里......。”锦衣掌柜迷迷糊糊的转回头,看到只有一个脑袋探出门帘的苏阎,立即大惊失色,吓得躲进了柜台底下。

  “你,你是人还是鬼?”锦衣掌柜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抱头惊叫道:“我明明看见你进了围笼,冤有头债有主,你死了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苏阎讪笑一声,掀开门帘走了出来,“谁说进去围笼就一定会死?”

  锦衣掌柜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听到这句话如梦初醒,起身盯着苏阎道:“客官你又赢了?”

  苏阎点了点头,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锦衣掌柜惊得目瞪口呆,他之所以会这般失态,是因为进了围笼的人,还没有过活着出来的先例。

  “掌柜的,”苏阎又叫了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威势,“那一百两黄金过于笨重,不方便携带,能否派人送到我的小院?”

  锦衣掌柜下意识点了点头,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苏阎往柜台方向努了努嘴巴,“还愣着干什么呀,给我开一张票据呀。”

  锦衣掌柜立马照做,对方可是连老虎都能打赢的人,他一个小小的看门掌柜怎么敢怠慢,“不知道客官家住何处?”

  苏阎接过票据,嘴里蹦出四个字:“宁安小院。”

  锦衣掌柜听完心头一震,刚刚平复的神色立即风起云涌,魂不守舍的问道:“哪个宁安小院?”

  苏阎白了掌柜一眼,转身离开,反问了一句:“你说还有哪个宁安小院?”

  锦衣掌柜这回真是震惊到了极点,双腿不由得一软,要扶着柜台才能勉强站稳,他盯着苏阎离开的背影出了神,然后注意到对方右手拿着一抹熟悉的银亮,“那是......。”

  “啊!”一道惊叫声从门帘后传来,经过甬道的传播,声音变得悠长而空灵,将发声者的惊恐无限放大。

  锦衣掌柜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一个浑身浴血的大汉冲了出来,他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大声吼道:“怎么回事?你瞎跑什么呀?”

  大汉惊慌失措的扑倒在地,背部露出三道狰狞的爪痕,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还一个劲的往前爬行,迫切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似乎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关键时刻,锦衣掌柜扇了大汉两巴掌,骂道:“里面要是出了大乱子,你逃出去白爷也不会放过你的。”

  大汉听到白爷二字,仿佛听到了更加恐怖的存在,神智恢复了一丝清醒,语无伦次道:“大虫,大虫......跑出来了。”

  “什么?”锦衣掌柜今晚受到的惊吓,一次比一次猛烈,三魂七魄都要被吓散了,他顾不上多问,立马掀开门帘,壮着胆子冲进了甬道。

  昏黄的灯火下,他右手边的墙壁上,有一个铁制的拉闸开关,他单手握住了冰冷的铁柄,正要下拉,甬道尽头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等等!”

  “救命!”

  昏暗的甬道尽头,跑出来四五个身穿华服的纨绔子弟,浑身是血,面容在血色的衬托下愈发惨白。

  锦衣掌柜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今晚地牢里的观众,有几个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他正犹豫着,甬道尽头忽然亮起一只铜铃大的绿眼,阴森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锦衣掌柜吓得手心出汗,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还在犹豫应该如何抉择,一念之差,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

  如果他最后的选择对了,没人会奖赏他,但是如果他的选择错了,后果将不堪设想,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白爷抓回来抽筋扒皮。

  一想到今晚的纨绔子弟里,似乎并没有白家人的身影,锦衣掌柜一咬牙,猛地拉下了铁闸。

  “不要!”

  一张脸色惨白的恐怖血脸,成了锦衣掌柜最后看到的一幕。

  紧接着,一块精铁浇铸的坚厚门板,在锦衣掌柜身前三尺的地方,轰然下坠。

  砰!

  苏阎关上院门,借着头顶微亮的月色,沿着廊道走回内院。

  他身后的陈双金一路上忐忑不已,忍不住担心道:“大人,你今晚闹了这么一出,还明目张胆的把住处告诉他们,只怕会惹来麻烦。”

  苏阎若无其事道:“不告诉他们住址,谁给我送黄金过来?”

  “那个掌柜答应得如此爽快,其中肯定有诈。”陈双金忧心忡忡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间赌场的幕后老板,可是白家的人。”

  苏阎浑不在意:“我凭本事赚钱,为什么要在乎白家的人。”

  陈双金愁眉不展,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总觉得苏阎这回要吃大亏。

  至于这个亏有多大,肯定不比黑风岭剿匪一战容易。

  苏阎回到正房的时候,绿衣女鬼准时出现在了门口,仿佛已经恭候多时。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苏阎,扭动纤细的腰肢道:“听说大人今晚......。”

  砰!

  没等女鬼把话说完,苏阎直接关上了房门。

  ......

  秋夜寂寥,庭院幽深的白府内,忽然响起啪啦一声脆音,茶杯摔在地面碎成无数片,滚烫的茶水溅到锦衣掌柜脸上。

  “废物!”

  灯火明亮的议事厅内,锦衣掌柜保持着伏跪的姿势,半张脸被茶水烫得通红,连用衣袖拭擦一下的胆子都没有,只能强忍着灼痛,接受训斥。

  大厅的主位上,坐着一名身形消瘦的白袍老人,眉发稀疏,满脸皱纹,正是白家的现任家主,姓白名章,人称白爷。

  而站在老人身旁的锦衣年轻人,生得唇红齿白,眉宇间掩藏着一股阴桀之气,他便是白家下一任家主,嫡长子白寻无疑。

  因为事发突然,又是在大晚上,一时间召集不了那么多人,所以白府宽敞明亮的议事厅里,就只有三人的身影,环境显得有些冷清,氛围却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父亲大人,黄叔也是按照规矩办事,”白寻重新给父亲斟了一杯热茶,慢条斯理道:“更何况,若不是黄叔叔反应果断,真让那只畜生跑出来了,只怕整间赌场都将化为乌有。”

  白章听儿子那么一说,一肚子闷气消散了不少,但依然沉浸在震怒当中:“你们今晚如果也去围观了,此刻肯定葬身虎口了。”

  锦衣掌柜吓得直哆嗦,哭丧着脸道:“若是有白家弟子在内,小奴断然不敢如此。”

  白寻在一旁助言道:“确实,如果孩儿在里面,黄叔断然不敢关上铁门,况且老虎吃人的把戏,粗鄙不堪,孩儿早就看腻了......。”

  白章正要继续发话,白寻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连声道:“其实孩儿也有几分好奇,那头独眼老虎是什么来头?为何拔了它前额的剑柄,立即变得凶悍起来,连两丈高的围笼都能跃出?”

  白寻从记事开始,那头老虎就已经被关在地牢里了,他围观过几次老虎吃人,也注意到了老虎前额的银色剑柄,但他从来没把它当回事,觉得那是某个剑客临死前,插入虎头的半把断剑而已。

  白章的话头被打断,一时间也骂不起来,只能接着白寻的话,解释道:“你爷爷在世的时候,得过一种怪病,需要以虎血为药引,我们白家便花重金买了一头老虎,将其囚禁于地牢中,当时那位卖主说过,这头老虎是一位老道降伏的,绝不可将剑拔出,只消五年时间,这头老虎便会身死道消。”

  “五年?”白寻神色诧异,这头独眼老虎活了可不止五年,它非但没有衰老的迹象,体型反而越长越大,几乎是之前的一倍。

  白章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你爷爷死后,你三叔就利用起了那头老虎,将其设为一盘赌局,以重金诱惑勇士前来搏击老虎,这法子是不错,为白家聚敛了不少银子,可是日子久了,怪事也就出来了,这老虎吃了人,五年内非但没死,体型越来越大,后来你三叔便修建了那座地牢,做好层层防护,以防不测,没想到今晚,还真给用上了。”

  白寻沉默了好一会儿,“这头老虎吃了那么多人,岂不是要成精了?”

  白章点了点头,然后眯起双眼道:“这头虎精一日不除,终究是个祸患,解铃还须系铃人,要除掉虎精,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白寻脱口而出,“那把剑?”

  “可能是老道留下的宝物,必须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