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轻描淡写
相里流云道：“音惑之术，是琴玉清门主自创的功法。也是素音门的不传之秘。它的修行难度远在音控之上。”
“是什么样的难度呢？”
相里流云十分享受秦善仰望的目光，悠悠道：“音惑之术，是将人能发出的所有声音作为迷惑对方的办法，歌声、语言、掌声、乃至脚步声都有独特的韵律的发音办法，听到音惑之术发出的声音时，你会被对方所迷惑，按照对方的想法说话、做事，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回忆一下，第一次见到琴门主的时候，有没有察觉他的脚步声特别明显，他说话特别悦耳，他的神态特别温柔可亲，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和听从？”
秦善猛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温柔好看的人，他说什么话，我都不忍心拒绝了。”
相里流云点头道：“这就对了。琴玉清的音惑之术已臻化境，所以他在素音门内，可谓说一不二，从未有人能违逆他。”
秦善拍手笑道：“这么好用的功法，那要是素音门弟子人人都学回来，那江湖上岂不是人人都得听他们的？”
“哪有那么容易？音惑之术最大的弊病在于，它入门极难。即便是入门之后，在修行过程中，也非常危险。”
“啊？为什么呀？”
“音惑音惑，总是用音来迷惑的。可是你想一想，第一个听到这个声音的人是敌人吗？不，是发出声音的人。所以音惑之术在修行过程中，极容易迷惑到练功者本人，令他神智混乱，甚至走火入魔。”
“原来是这样。那素音门的弟子不学这音惑之术，原来是因为学不会啊。”
相里流云道：“也不是学不会，只是音惑乃是高级功法，非门主亲传弟子不能学习。迄今为止，素音门上下几百米弟子，琴玉清也就教给了自己儿子琴筝一人而已。”
秦善顿时觉得十分可惜，“这样神奇的功法，竟然不是人人都能学的。那个琴筝公子看起来不好打交道，也不爱说话，估计是很难请他展示一下了。”
相里流云道：“他不爱说话，倒不是性格原因，而是因为他刚刚开始学习音惑之术，不能控制自如，所以宁可少说几句，也不要多生事端。不过……音惑之术，你也不是不能见识一下。准确的说，你已经见识过了。”
“啊？我什么时候见识过了？”
“就是今天在月华轩啊，琴箫不是给你演示过了吗？就用他手里的琴。”
秦善仔细回忆了一番，觉得不太对。“可是我没觉得被他迷惑啊，他当时就随便弹了一首曲子，还挺好听的。后来余师姐也开始吹箫。我还用你送我的笛子，跟他们合奏了呢！当然了，我吹的不如他们好就是了。”
相里流云哈哈大笑起来，“那就是琴箫在用音惑之术，否则，余晚萤又怎么会突然以箫声来压制他的琴声？你心性坚定，自然不被他的琴声迷惑。也是这小子没学到家，技艺太差的缘故。”
“不对啊，你刚刚不是说了，琴门主只教给琴筝一个人，为什么琴箫也会啊？你就是在胡扯骗我的吧？”
相里流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了琴玉清只教给琴筝，可我没说琴箫没有自学啊。”
秦善没明白，“他不是琴门主的侄子吗？为什么还要自学？请琴门主教他不就行了？”
相里流云嗤笑一声，道：“这个琴玉清门主，看上去风光霁月，其实一肚子小心思。他就算是为了儿子，不会教给他侄儿的。”
秦善摇头道：“可是我看那琴箫公子对琴门主恭恭敬敬的，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不应该像你说的，琴门主只把顶级的功夫教给自己儿子，不肯教给侄儿。”
相里流云意味深长道：“这好戏才刚刚开始，小秦善不妨看看后面演的什么，再来判断，琴玉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眼见着更深露重，秦善真的困了。相里流云便要起身告辞，临走前想起一事，特意嘱咐道。
“上回我送你的晴鹤笛和音谱，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晴鹤笛就在我身边呢。那本音谱，你不是拿走了吗？我才学了第一章，后面的还没看呢。就说你小气吧，送人的东西还能拿走。”
相里流云难得见她委屈，闷笑道：“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我只是暂且帮你保管。不过有一事我要嘱咐你，你千万记住，那本音谱上的乐曲，你不要在素音门内吹奏。”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记得就好。可别忘了。”
他推开窗户，转眼间就消失在房中。他这来无影去如风的个性，实在讨厌。秦善抱怨了两句，实在困极了，关好窗户，便上床休息了。
距离素音门不远处的密林中。
蔻丹远远看见相里流云从林外走来，连忙跪地行礼。
“少主。”
相里流云抬手道：“起来吧。”
“少主，属下方才收到飞鸽传书，华雒已经从梅龙雪山返回，他受到了严重的冻伤，暂时在梅龙镇休息。”
相里流云点头，“吩咐琴箫，将琴玉清得到大量雪莲子即将闭关养伤的消息通知华雒，让他在梅龙镇拖半个月再返回素音门。至于让华雒返回的时间，让他等我们通知。”
“属下明白。”
“还有。乌沙盟那边，可知道琴玉清即将闭关的消息？”
“应该尚未传出。”
“放出消息，让他们在上津城给素音门找点事情做做。别让萧岚风闲着。”
“是。”
“对了。”相里流云道：“合欢宗在上津城有多少个据点，你清楚吗？”
蔻丹不知少主为何突然问起合欢宗，愣了一瞬方答道：“合欢宗与我千峰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据属下所知，合欢宗似乎是将上津城分给了霓裳苑，主事的女子是霓裳苑香主的弟子，名叫乌衣。”
相里流云冷哼一声，吩咐道：“通知柳域，杀了那个乌衣。不，合欢宗所有在上津城的弟子，都杀了。”
突如其来的命令，让蔻丹感到十分错愕，“少主？为什么突然……合欢宗并未有越界之举。”
相里流云冷声道：“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就该死。”
蔻丹犹豫片刻，想到他方才见过的人，小心翼翼问：“少主杀他们，是为了秦姑娘吗？”
相里流云微微眯起双眼，“这是你应该关心的吗？”
站在眼前的少年，虽然也只有18岁，可那双眼眸，这样古井无波的看着你的时候，只会让人感觉他仿佛洞悉一切，不敢造次。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通知柳领主。”蔻丹终究还是恢复了往日的恭顺。
相里流云突然转过身，微微低头，白皙的手指划过蔻丹下巴上的划痕，“蔻丹，你在我身边三年，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什么吗？是服从，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不该说的话也不要说。”
蔻丹想起了他方才轻描淡写的要灭掉合欢宗所有在上津城的弟子的神情，战战兢兢的低下头。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