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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突然不想讲道理

赌场里发生的事情,就像一盆冰水,泼得我清醒过来。

  无论如何借势,自身的实力才是根基。

  说白了,我最后一身冷汗退场,就是自己太过微不足道。

  或许,对方不敢直接和洪家撕破脸,所以才没有将威胁摆到明面上来。

  可万一他们想试一下洪家的底线呢?

  又或者随便出于什么理由,只怕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填到那处深山旮旯里了。

  而我,届时不过以一枚棋子的身份从此消失。

  所以下车时,我甚至没有让黎力给洪新秀带任何话。

  在停车的那座商业中心广场上,我和杨克勤分别后,直接回车上睡觉。

  却是想见傅苡萱一面。

  我也没有想到,刚才在赌场里做最坏打算的时候,心里第一个想起的人,竟然会是她。

  至少,不再是EX。我这么安慰自己。

  睡梦中,傅苡萱并未出现,这让我大为失落。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手机的震动声将我吵醒。

  拿起一看,是谢谢。

  这才记起答应了要好好陪她,不由一阵愧疚,连忙按下拨号键接通。

  “关俞,我在新城购物中心,你现在能不能过来?”谢谢抽泣的鼻音里带着焦急和隐隐的哀求,听得我心里一沉。

  “巧了师姐,我刚好在这里,你说说具体位置,师弟马上就到。”我柔着嗓音说着,也不问她什么事。

  她直呼我的姓名,而且还是这副语气,必然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

  别看这小丫头片子平时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到底就是个十三岁的孩子,遇着了大一点的事情,难免就失了主意。

  谢谢说的位置在一处内庭,离我不远,我快步走了一分多钟就到了。

  进了内庭,我稍稍打量了一下,就基本看出是什么情况了。

  这里正在举办一个拍卖会的路演展览,是本地一家小拍卖公司,我没什么印象。不过,就这安保力度,展品里能有真的老年份开门物件,那就真见鬼了。

  谢谢和两个一样年纪的小女孩,这时正站在碎了一地的那个玻璃展柜旁边,被几个工作人员拦着,除了小脸发白的谢谢稍微好一些,只是双眼发红没有哭,另外两个小家伙早就吓得哭泣不止。

  购物中心的物业人员则远远站着,显然不想掺合进来。

  堆了一地的玻璃碎里,夹杂着一个同样碎得彻底的青花瓷器,看残片,是一尊梅瓶。

  以我的眼力,这么一件连低仿都不算的现代工艺品,哪里需要上手才能鉴别。

  我过去就一把将挡在谢谢面前、凶神恶煞的拍卖公司安保推开,他还想发火,被我沉着脸一瞪,立刻缩了回去。

  我没有去理他们,伸手摸了摸谢谢的小脑袋,柔顺的发丝还带着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怎么会有人忍心和她大声说话。

  谢谢一见是我,立刻就死死抱了过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任由着她发泄,直等她停了下来,才哈哈地笑着问道:“臭不臭?”

  “咦!真的好臭!”谢谢这才闻道我一身的汗酸味,把我狠狠推开,换上一脸嫌弃。

  凌晨的时候在赌场里,被那在某处黑暗里闪烁着死亡威胁的枪口吓得流了一身冷汗,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换,怎么能不臭。

  “这破玩意是你们打烂的?”我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物,一脸不屑地问道。

  听了我的话,谢谢终于破涕为笑。

  我轻轻刮了刮她委屈得通红的娇俏鼻头,说:“我们谢谢大小姐还是笑起来好看。”

  “喂,这位家长……”这时,一旁的拍卖公司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了。

  我冷着脸望去,发现开口的是一个挂着顾问经理牌子的年轻人,梳着油光锃亮的三七分头,两道眉毛凑得很紧,眼尾下垂。

  这样的面相,主人的性格多半是心胸狭窄、嫉妒心强。

  “行了,少废话,这破玩意连带垃圾费多少钱,说个数。”我挥手打断他的话,一副财大气粗的土豪模样。

  年轻经理听了,两道眉毛一触即开,沉下脸指着地上的碎玻璃瓷片说:“这件康熙官窑的精品青花梅瓶本来是我们公司夏拍的重器,估价可是高达五十万到一百二十万!”

  我听了,眉头一挑,心想这厮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感觉到谢谢握着我的小手一紧,我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她不必担心。

  “你确定?”我自然不会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引他上钩再来打脸,同样,我也不打算和他讲道理,只是面色平静地反问了这么三个字。

  年轻经理见到我的反应,似乎有些摸不准了,只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一条路走到黑:“我是专业人士,说的话当然确定!我说了,这只梅瓶值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艾瑞南拍卖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在业内的信誉度还是很好的,肯定不会欺骗你们这些不懂古董的外行人。”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样吧,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你只要赔一个底价,也就是五十万就行了,我会向上面反应情况,毕竟,这事情也和我监管不力有些关系,如果上面还有什么不满,最多罚我工资和奖金。”他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完全隐匿的贪婪,说话的语气倒是大义凛然。

  围观的人群听到这个数额,立刻哗然,就连刚才被我推开的那个安保人员,脸上也白了起来。

  “不就五十万嘛,行了,你开发票吧,记得把抬头、明细和金额都写仔细了。”我不以为意,只是叮嘱他开好发票。

  “这个……”他没有想到我会着重这一点,咽了咽喉头,说,“你这个没办法开公司抬头的明细发票,最多就是开盖章的收据。而且按照惯例,只能开10%的佣金收据,开不了全额。”

  “是吗?”我稍微提高了声量,压下周围人的低声议论,“你都说了我是一个外行人,你们的惯例不是法律,我遵守不着。你开多少数额的发票,我就给多少的钱,不要说五十万,你就是开一百万,我照给。”

  昨晚虽然败走赌场,好歹还赢了两局一赔六的点数,就算不包括洪新秀“补偿”给我的那一手筹码,以及杨克勤的本金和跟投的两次,也有一百二十万。一百万,现在我要是想,还真的给得起。

  虽然钱不在手里,但是打个电话,让洪新秀先打过来,他也不会为难。

  再说了,我本来就没打算给。

  “你、你这人,得讲道理啊……”年轻经理气得脸色一绿,没想到事情还未谈妥,自己就先栽到自己挖的坑里了。

  “讲道理?”我双微眼眯起来,寒光顿时乍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我这人平时都挺讲道理,只不过,今天偏要破个例!”

  说着,我跨步起脚,就将展区内其他几个玻璃柜台,一脚一个,全都踹到了地上。

  玻璃和瓷器哗啦一地,清脆的声音不绝耳语,听着煞是畅快,煞是解气!

  解我和谢谢俩师姐弟之郁气!